在江南的水雾氤氲中,八大山人以淡淡的墨痕,绘出了自己独特的艺术天地。他的画,如同他的人生,经历了从繁华到落魄,从喧嚣到寂静的转变,最终在一方宣纸上,找到了心灵的归宿。
他是一位在世间行走的孤独者,他用画笔,与这个世界对话。他的画,不只是视觉的享受,更是心灵的触动。在他那一幅幅看似随意却饱含深意的作品中,我们可以感受到一种超越时空的美,一种即使在今天,依然能够引起共鸣的力量。
近日,在中央文化和旅游管理干部学院·和苑,一场以“再现妙笔繁华-八大山人书画精选展”为主题的圆桌对谈活动成功举行。此次活动深入探讨了八大山人的艺术成就、美学意义及其对当今画坛的影响,同时为即将到来的八大山人诞辰400周年纪念活动预热。
圆桌对谈邀请了北京画院院长吴洪亮、北京大学美学与美育研究中心主任朱良志、以及八大山人纪念馆馆长周晓健。他们从不同角度出发,对八大山人的艺术成就进行了讨论和交流。
以下为圆桌对谈内容回顾:
北京大学美学与美育研究中心主任朱良志:
热爱艺术和生命
八大山人是一位特别的艺术家。一,他生活在一个特殊的年代,外部环境混乱;二,他是明代皇室的后代,是朱元璋的十世孙,朱权的九世孙。
宁王朱权这一支非常重视艺术,在音乐、绘画、戏剧等多个领域都做出了贡献。他们经过多少代积蓄,最终出现了像八大山人这样一位特别的人物。特别的人有特别的因缘,尽管这个家族的命运坎坷,但他们始终不改对艺术和生命的热爱。
八大山人之所以有如此伟大的创造,与他的家族有密切关系,尽管他的父亲朱太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留下的资料不多,但通过追寻可以发现,他的父亲虽然生活在动荡的年代,却始终保持着幽默,过着半窗书画一杯茶的生活。他的父亲非常喜欢“米家船”的生活,自己吟诗作画,也喜欢喝酒。八大山人祖父朱多炡有晋人风范,与吴门画派、汤显祖家族来往密切。八大山人家族这一支脉,对艺术都有自己的见解,且有晋人风范,将中国传统文人崇尚理想世界、钟繇和王羲之的书法传统、中国绘画中倪瓒和黄公望绘画传统,以及中国人所强调的晋人风范融合在一起。
八大山人在佛教寺院有30多年的因缘,尤其是受曹洞宗的影响。曹洞宗特别适应在磨难和逆境中进行理性反思。自明代中后期开始,曹洞宗发展达到了高峰。在曹洞宗的影响下,八大山人不仅继承了晋人的风范,还吸收了倪、黄的传统,以及钟、王的气象,并将这些凝固在心里,活络在笔中。
八大山人一生80年的生活,似乎是在孤独中度过。他从生活中、磨难中,从自己理性的反思中,走出了一条不同的道路。
八大山人纪念馆馆长周晓健:
“儒释道”概括其一生
八大山人的一生可以用中国传统文化的三个字“儒释道”来概括。八大山人从小接受传统的儒家教育,抱有治世报国的志向。1644年,甲申之变后,到1648年,他被迫到介岗灯社出家。经过32年的佛门生活,他在55岁还俗。还俗之后,他来到青云谱道院访道,就是现在的八大山人纪念馆。
从八大山人的身上和他的书画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中国传统书画中儒释道的融通。他在艺术上的成就,对后世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因此,八大山人纪念馆在2019年举办了八大山人传承关系展,展示了从倪瓒到吴门,再到董其昌,以及对扬州八怪、海派,乃至齐白石、吴昌硕的影响。展览之后,八大山人纪念馆进一步深化和细化,策划了八大山人对话系列展。该系列的第一个对话展是八大山人纪念馆与北京画院合作的“浑无斧凿痕·对话齐白石——北京画院典藏作品展”。
北京画院院长吴洪亮:
由齐白石看八大山人
北京画院对所藏齐白石的作品,尤其是他临习八大山人的作品,进行了整理。这一切的机缘源自“浑无斧凿痕·对话齐白石——北京画院典藏作品展”,这个展览不仅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也开启了一个新的系列。
在策划展览时,团队进行了多次讨论,要从何处着手。在齐白石诸多留存的照片中,我们竟然发现了一张,上面能清楚地写着“八大山人”。
八大山人与齐白石有着怎样的关系?齐白石作为后学,他对八大山人的认知达到了怎样的程度?
北京画院与徐悲鸿纪念馆有过多次的合作。在徐悲鸿的众多收藏中,有两组册页基本上都是齐白石88岁时进入最高状态的创作。在这组册页中,齐白石清楚写道“青藤雪个远凡胎,老缶衰年别有才。我欲九泉为走狗,三家门下转轮来。”借此,我们可以看到齐白石是如何学习的。关于青藤、雪个、大涤字他多次提及,这些直接影响到他的衰年变法,甚至他觉得自己和雪个同肝胆,“不学而似”。
北京画院的诸多收藏中,有一幅齐白石画的鸭子。齐白石曾在南昌看到了八大山人画的小鸭子,于是进行了临习。到75岁时“客旧京忽一日失去,愁余,取此纸,心意追摹。”齐白石还特别注明“鸭爪似非双钩,余记明瞭或用赭石作没骨法亦可。”还有一幅作品上面写着“往余游江西,得见八大山人小册画雏鸭,临之作为粉本。”此外,他到广东也看到了八大山的作品,“有持八大山人画售者,余留之,约以明日定直。越夜平明,余阴存其稿,原本百金不可得,即以归之。”
齐白石在《富贵平安图》中,记有:“曾居保阳于警察厅街某裱画店,其主人颇能知画,自言曾观过八大山人画,一瓶插一牡丹,八尺纸之屏幅满矣。余恐忘却,拟画此记之,非八大稿也。”
在这个过程中,齐白石从八大山人那里得到启发后,一直在研究,并探索自己艺术表现的多种可能性。他受启发创作的作品的数量很多。在研究齐白石的作品时,我们发现他对八大山人一整套册页的研习,还特别标注了“八大山人本”。齐白石在临习过程中常用双钩,有些双钩画非常细,并且他会详细注明颜色的深浅等。齐白石不仅临习,还会进行修改,并将更改之处注明。
我们现在看到的可靠的八大山人的作品山水、花鸟居多,人物则以点景为主。北京画院收藏的一组齐白石《钩临人物稿》以及其他作品中,齐白石提到了八大山人的人物画给他的启示。齐白石所画的人物形制并不多,基本是一个母题做完图稿后会进行反复修改,逐渐突破。如齐白石的《偷闲》做成了信笺,上面写有“八大本”。
其中,最有意思的是《搔背图》,齐白石画了很多。从一位老头搔背,到钟馗搔背,再到小鬼给钟馗搔背。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可以看到齐白石从诗文到造型都在逐渐变化。齐白石为弟子李可染题写的搔背诗进行了修改,体现的是亲情。
这是关良1953年送给齐白石的作品。关良从日本回国后,他的画曾受到一些质疑。如果没有齐白石的推荐,关良不可能在北京举办展览,就不会在1957年与李可染一同去东德进行写生去创作,参与国际性的交流。当时,德国正好对全世界艺术家做推广本,还专门为关良出版了一本小书。关良的推广本恰好排在齐白石的之后。这一点表明,他们在一些思考维度上和艺术的追求上是有一致性的。
此外,齐白石的其他人物画是否受八大山人的影响?如齐白石和李可染都画过李铁拐,他们对于普通人物和仙道人物的描绘都有很多趣味,值得我们探讨。同样,齐白石的“老当益壮”题材与八大山人有怎样的关系,也值得进一步研究。
北京大学美学与美育研究中心主任朱良志:
“浑”是一生的精神主脉
八大山人与齐白石在精神意义上的沟通,不仅体现在美学上,也体现在艺术观念上。在这里,“浑”非常重要。如黄宾虹的“浑厚华滋”。“浑”在道教中提及较多,实际上禅宗也非常强调这种理念。“浑”是八大山人一生的精神主脉,是一种精神风骨,浑然天成,不造作,发自真实的内心。
另外,“浑”是立得住的,如八大山人书法作品中的秃笔和中锋的气势往往很空灵,气势不同凡响。再如八大山人纪念馆所藏《墨荷图轴》看起来空,墨也淡,但有内在气势的支撑。这正是八大山人艺术难学之处。
“浑”还来自精神的饱满度。八大山人的艺术给人感觉特别饱满。同样,齐白石的艺术从20世纪以来,以其世俗性的饱满度,直击人的心灵。这种饱满度在八大山人的作品中有非常出色的体现。八大山人不是单调的、干瘪的。齐白石到底看到了八大山人怎样的人物册页,包括“搔背”等是不是来自于八大山人,目前没有事实的材料可以提供,但在气质上齐白石和八大山人是相通的。
文人艺术虽然崇尚典雅的生活,但并不排斥世俗性。最精妙、最高雅、最精致的东西,往往在最平凡的生活中。这正是八大山人艺术的灵魂。而这一点,恰恰是文人艺术所强调的。像石涛、八大山人,他们表面上看起来不符合文人艺术的规范,但实际上是最能凸显文人艺术的灵魂。
一切烦恼皆如来所赐,烦恼就是不觉悟了,如来是觉悟了。觉悟在不觉悟中,精华在世俗中。所谓世俗,就是时时处处有真实的体会。我们看到一花一草、一鸟一虫,看到天上云在飘,水里荷花在开等等,来自直接的生活感动,而不是从书本上或从临摹、从概念上去寻找。
从美学的角度来看,八大山人和齐白石都是浑然天成、直击世俗。这种无凡无圣的精神,二人是在理解上是相通的。在临摹的过程中,不一定要基于外在形式,如齐白石临摹的是不是八大山人的真迹,有时候是可以忽略不计的。重要的是,齐白石的精神确实得到了八大山人的滋育。
八大山人纪念馆馆长周晓健:
在大的历史背景中研究和探索
在“对话齐白石”的展览中,我们可以看到齐白石对八大山人写意精神的毕生追求。齐白石衰年变法以后是不是抛弃了八大山人?他晚年的时候是不是还在追求八大山人?从齐白石的精神气质上去分析,会发现齐白石与八大山人是相通的,他对八大山人不离不弃,持续追求。
八大山人对后世影响深远,在中国美术史上被视为承上启下的重要性的节点人物。然而,对八大山人的研究还有很多空白。尽管他的影响之大,但在1954年《个山小像》被发现之前,我们甚至无法确定他的出生年份。这幅画作明确了八大山人的的出生年份,当时他还在佛门之中。画中有他三位好友的题跋,通过这三个人的题跋,讲述了八大山人西江弋阳王孙的身份这也是他唯一次使用西江弋阳王印,公开表明了他的身份。
八大山人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公开自己的身份?回到1674年,也就是八大山人49岁时,正值康熙平定三藩之乱时。国家局势稳定后,对前朝遗民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康熙去祭拜朱元璋,也促使八大山人萌生了还俗的念头,这是他公开身份的一个重要原因,敢隐晦的亮明自己的身份。
因此,八大山人对艺术的贡献,要放在大的历史背景中去研究和探索。在策划展览和进行学术研究时,我们要紧扣大的历史背景。
北京画院院长吴洪亮:
从世界角度回观 进行新的呈现
齐白石与八大山人一样,已经成为国际博物馆收藏系统中的艺术家,不仅不局限于中国或东亚。
在全球壁垒的当下,我们是否可以借由像八大山人和齐白石等这样通过文化的方式,从世界的角度回观?像他们这样的中国的东方艺术家,对世界的艺术史和文化史有实质性的贡献。我们应该如何基于这样的逻辑进行研究和策划展览?从纵向角度来看八大山人的影响,从当下的角度来看艺术家以什么方式来回应?我们不仅是将中国甚至国际上最重要的八大山人的作品在南昌进行一次大汇合,是不是还应该有年轻艺术家以多种艺术表达形式的致敬或呼应,甚至是将八大山人的傲岸、冷峻的一个以个人方式面对世界和时代的这一类艺术家作品进行展示,甚至就是一个当代艺术的展览。
在中国艺术的传播系统中,和世界时间发生呼应关系。西方的艺术其实也是逐渐主观性的过程,而中国这一千年一直在强化主观性。在这个点上,我们是否可以进行更深入的、具体化的、可以实证的交流。
每次策划展览,都会产生一系列问题,通过这些问题是否可以有一些新的呈现。我们对八大山人系列项目展充满期待。
北京大学美学与美育研究中心主任朱良志:
傲岸
八大山人创作的各种题材中,都流露着傲岸不群的风度。这是八大山人的魅力之一,也是其特别感人的地方。
曹洞宗慧经的弟子博山元来有这样一句话:“千人万人中,不向一人,不背一人。”人是独立的,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生命本身就具有自主性。因此,文人艺术在一定的程度上,就是让自己独立、成长、滋育起来,不要让自己的生命成为别人的影子,不要让自己生命的光芒成为别人的反光,不要等着别人来滋育自己。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一种内在的光芒。有时候为了某种利益、欲望等,膝盖软了或笔下松了,或闪烁其词,或有点媚态,这种从属性是文人艺术中所排斥的。八大山人受曹洞宗的影响,将独立的精神贯彻在他的艺术中,没有这种独立的精神,就没有八大山人。
八大山人经常画单脚独立的鸟,它们奇怪的眼睛似乎脱离凡尘。在他的作品中,有时候会写“哭之笑之”的落款,他笔下的鸟有时会“白眼”。这可能会有一些误解。八大山人的艺术不是瞧不起人,不是昨日哭,今日笑,不是不喜欢的东西就白眼相向。八大山人的艺术是要飘过一切来自于功利、欲望等等的抉择,飘过来自于膨胀自己要把自己做大、那种不惜一切代价的谄媚。他的中锋运笔、浑然天成,都跟着一种昂然不朽的独立,与生命意识的觉醒连在一起。“千人万人中,不向一人,不背一人。”这是八大山人中锋硬笔中,所包含的独特精神意识。
八大山人纪念馆馆长周晓健:
黄安平究竟是谁?
这幅《个山小像》是国家一级藏品,其研究价值远大于作品本身。这幅作品揭示了很多关于八大山人的信息。虽然《个山小像》的作者是黄安平,但在美术史上我们找不到黄安平的其他作品。黄安平究竟是谁?在所有的县志、史志上都查不到他的记载。通常在题跋中,我们不会将姓氏放在最后,这是否意味着我们可以合理推断,黄安平的“黄”字与皇族的“皇”字谐音?这是否暗示着《个山小像》实际上是八大山人的自画像
在学界有很多讨论,有一种观点认为《个山小像》是八大山人的自画像,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找不出实际的证据来证明这一观点。我们所能提供的只是个人意见或个人的合理推断。对八大山人的研究,基本上都是基于《个山小像》所透露出的历史信息和文献价值进行的。
北京大学美学与美育研究中心主任朱良志:
厌倦佛门?心在佛门?
《个山小像》是八大山人纪念馆的镇馆之宝。这张作品反映了两个方面:第一个方面,是八大山人的家世以及他交友情况的整体呈现,是研究八大山人非常重要的资料。第二个方面,八大山人写的四段题跋中,谈到了他当时的人生理想。在他的人生理想中涉及到禅宗思想,像禅宗偈语一样。
关于这四段题跋,海内外有很多解读,主要有两个方向:第一个方向,这件作品为八大山人离开佛门,提供了坚实的证据。题跋流露出八大山人对佛门的一种厌倦。另一方向,考虑到八大山人当时是禅门身份,“生在曹洞临济有,穿过临济曹洞有。洞曹临济两俱非,羸羸然若丧家之狗。”从文字表述来看,八大山人讲述曹洞宗较多。禅宗在唐代以后一花开五叶有很多宗派,其中曹洞、临济的发展比较突出,两家是共通的。八大山人在题跋中所表达的思想不是对佛门的厌倦,而是对佛教思想深刻的解释。他是佛门中出来的艺术家,虽然离开了佛门,但他的心仍然在佛门中,永远是佛门的弟子。他所起的“八大山人”,八大山围绕着须弥山,他思想的精髓还是在佛门中。
北京画院院长吴洪亮:
疏离感
从纯绘画的角度来看,《双鹰图》和《双鹊大石图轴》的构图体现了典型的东方美学,都是中国画传统的立轴形式。
八大山人最重要的理念和构图,根植于中国传统文化的脉络中,《双鹰图》和《双鹊大石图轴》具有代表性。宋以来,许多中国画的禽鸟形象是直接性呼应,但眼神其实是岔开的,建构了一种时空中的多维状态,会让人想多看一会儿,用现代的术语来说,就是视觉的“摩挲感”。乍一看,这两只鸟似乎相互呼应,但仔细看,它们的眼神是岔开的。在20世纪初,无论是西方还是东方的艺术,都在刻意建构疏离感,这是这两张画中很有意思的点。
北京大学美学与美育研究中心主任朱良志:
儒家正脉
《双鹰图》和《双鹊大石图轴》是八大山人晚年,创作于1690年至1695年间。在这些作品中,八大山人总是在画一种对话,有时候将石头拟人化,仿佛一个人参与其中。八大山人喜欢画比较活泼的世界,他经常会笑个不停,非常幽默。八大山人的画中把人与人、人与世界乃至花鸟虫鱼、有情世界和无情世界相连。他的画不是冰冷的,是充满温暖和温情的,体现了儒家的正脉。
北京画院院长吴洪亮:
构图奇绝
八大山人对现代艺术的影响,如果用今天的术语来描述,可以称为“构成感”。如《孤松图轴》,画中一棵独立的松树构图本身就很难处理,但八大山人将正负空间都处理得非常有趣。构成感在中国绘画中一直存在,但在《孤松图轴》表现得尤为明显。从这个角度来看,八大山人的创作具有引领性,构图奇绝。
在20世纪的艺术研究中,我们发现中国画在传播系统中很吃亏。当年林风眠等人在组织第一次全国美展时,油画和中国画是分开展示的。后来,受八大山人的影响,潘天寿生、李可染等艺术家都开始思考中国画在与油画一同展示时能被看得见。从现代传播学的角度来看,中国艺术在公众性传播方面确实不占优势。然而,八大山人这幅《孤松图轴》挂在任何一个博物馆,即使与一张大油画一同展出,也不逊色,这个能量是值得进一步探讨的。
北京大学美学与美育研究中心主任朱良志:
特别的隐喻
八大山人画动物,完全是个人体会的体现。他画鹿时,总要画的像灵芝一样,特别强调耳朵和鹿角,像灵苗一样恣意生长,永远不灭。八大山人的作品给人带来的不仅是祝福,更是希望。他画的很多动物非常勾人,并赋予它们特别的隐喻。当你读进去以后,心里面暖融融。
八大山人在人们熟知的事物中发现了陌生,是完全出乎意料的一种精神气质,他画的很多简单的事物里都孕育着他自己独特的理解。
对于八大山人灵魂的东西,还需要反复咀嚼,当然,这要与作品中的构图、笔墨等等结合起来,避免无谓的过度阐释。但我们不要因为怕过度阐释,就将八大山人归结为画鸟、鱼等,那样就损失了八大山人最重要的东西。
北京大学美学与美育研究中心主任朱良志:
书画交融的新高度
首先,如果八大山人没有书法成就,就不可能画出那么好的画。同时,八大山人如果没有深厚的修养,也写不出好的书法。八大山人的书法是独一家的。有些人甚至认为,八大山人的书法造诣比绘画还高。因为八大山人的绘画影响比较大,所以有时候掩盖了他书法的接受度。
另外,八大山人的书法非常有特色,在行内有极高的认可度。尽管他的书法作品有时尺幅不大,但看到最后会忽然间感到像洪流一样汇到中间来。
在八大山人诞辰400周年纪念期间,我们应该特别强调他的书法。在绘画作品中,书法一般作为绘画的辅助,但八大山人却将绘画作为书法的辅助,他将书画的交融推向一个新高度,这一点值得我们重视。
八大山人纪念馆馆长周晓健:
共同肩负的责任
办好八大山人诞辰400年的纪念活动,是我们这一代文博人,这一代美术工作者,共同肩负的责任。
我们希望将全球范围内八大山人的重要代表作汇聚到南昌,包括那些收藏在美国、日本的作品。从国外借展艺术品的难度很大,因为涉及到复杂的借展流程。对于国内的重要机构,我们两年前就开始沟通,希望他们能够预留档期。如天津博物馆藏八大山人长达13米的《河上花图》卷,如果可以请到八大山人纪念馆,我们计划为这一件作品单独设计展柜,专门展示这幅画。我们希望通过这种方式,为八大山人庆生。
八大山人是中国美术史上的伟大艺术家,他的贡献不仅局限于艺术领域。因此,办好八大山人诞辰400年的纪念活动具有特别的意义。
在筹备过程中,虽然最初感到难度很大,但通过这些年不断举办对话系列展,感受到了大家对八大山人纪念馆和对八大山人诞辰400年纪念活动的支持。这让我们的信心越来越强,也更加坚定了我们办好此次活动的决心。
“再现妙笔繁华——八大山人书画精选展”展览现场
(来源:艺术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