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民：“鲜”与“先”鹿死谁手？

一些新颖的绘画风格一出现，谁学谁不知道，谁先谁后不知道，通常是先入为主的一番鼓掌叫好，以为发现新大陆，为之动容，为之摇旗呐喊。 偶有为一些年轻人的画作，荒诞、怪异、梦幻、臆想、变形、构成，等等，充满创新的图式，甚为惊喜和感动。后来也发现了这种形式的出现，早在几年前已经有人这样探索并进行了很成熟的尝试，相形之下比较出了学养、学识、功底、功力、观念、审美等艺术元素和意识的差异。 任何领域的涉猎，如果只听故事和传说，永远是盲人摸象，指鹿为马也会发生。岭南人不到东北来是不知道大雪封门的奇观，东北人不去广东是不知道台风肆虐的惊悚。

毕加索作画

 嗜茶，待我者烹茶自不必说，每一泡茶都是上等的品质，之后还要送我一泡特级岩茶，说拿回家去好好独享。没有怀疑主人茶质的理由，无论煮茶、沏茶、泡茶、喝茶的仪式，还是建盏杯呀、鸡缸杯呀，这个碟哪个碗呀、什么紫砂壶啊、公道杯啊、茶池茶勺啊等等一应俱全，每每一群“狐朋狗友”落座，主人一番操持，茶汤均分到每个人的杯子里，海阔天空拉开序幕，茶的滋味没人细心体会，倒是忙坏了斟茶倒水的人。 凡事若喜欢搞明白来龙去脉，是要花费精力和时间，破费更不用说了。早年涉足紫砂壶，与做壶的人合作，我在壶上刻绘装饰，烧制出来二人平分。认识久了也没发现一次那人做壶的情景，整天侃侃而谈不知疲倦，平分我的紫砂壶几次都有部分壶口开裂、壶身爆砂、浆水不匀的问题。我千里迢迢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第二年就开始找人订制紫砂壶，然后自己刻绘，紫砂壶有质量问题做壶的人包赔，这样烧制的每一把紫砂壶都有质量保证。

孙承民手绘紫砂壶

于是我也重新认识了紫砂壶的面目：任何天花乱坠的故事，都是讲给那些不明就里十分有钱人听的，极尽能事的神化洗脑，把一只平庸盛饭的碗，仅仅是一只吃饭的碗，说的如何值钱如何增值如何稀有如何抢手，买碗的人忘记了这只是一个吃饭用的器皿，也就是为了盛食物用的碗，因了云山雾罩的灌输，把买回来的碗供奉起来，不能摸不能碰不能用，见人就说这只碗如何大师之作，如何价值不菲，由此踏上了只收藏不使用的不归之路。所以我眼中的紫砂壶就是“器”一一喝茶的用具，它不是补壁的书画、刺绣的屏风、供台的瓷瓶。知道事情的由来，就不必道途听说，也不必人云亦云。一些所谓的奢侈品，其价格并不归属于奢侈品的行列，而是商家为了促销，故弄玄虚冠以奢侈品之名招揽顾客而已。

画家孙承民与岩上创始人中国制茶大师刘国英

送我的这泡岩茶，包装袋上印有“特级肉桂”的字样，喝岩茶要用盖碗，瓷碗密度大可以锁住岩茶的韵味，忌用紫砂壶，因之泥料的透气孔会吸附茶叶的香气，若用岩茶来养紫砂壶，武夷山人不高兴，你家有矿另当别论。古人云天外有天，品鉴送我的好茶自然是稍安勿躁，尤其是天气晴好，睡足了懒觉，泡起这款特级岩茶来喝，很有几分惬意神爽的预感。 直言不讳，这款岩茶没法与我私藏的岩茶相比，也不是一个等量级，我谨小慎微的崇敬心情终于放松下来。次日我带着我的“肉桂”，包装上没有什么特级一级之类的标注。主人眉飞起舞问我他那款茶如何，我说刚入门不得要领，我也带来一泡岩茶，你来品品看如何。他有豪车有豪宅有公司有员工，我是没汽车住楼房吃皇粮仅妻女，拙作却是颇受欢迎，尤其与茶有关的人都喜欢我的品茗图。 沸腾的随手泡冲开了我带来的岩茶，顿时香气四溢，弥漫了房间，赞叹是由衷的，评价是肺腑的，主人说了一句“比我的茶牛X！”我的岩茶“肉桂”，是我从武夷山带回来的，是福建武夷山岩上茶叶研究所所长刘国英送我的“空谷幽兰”，而且只有两泡。

画家苏锐作品

信息不对等或信息延时造成虚假繁荣与夸大其词，把简单的事情包装成复杂化神秘化专业化，时而门庭若市，时而洛阳纸贵，繁文缛节的仪式成为“装逼格”的护身符，但凡以为惊世骇俗的无比崇拜，并不是你慧眼识珠的内行，很多大惊小怪的惊诧，无外乎源自孤陋寡闻的以讹传讹。蔡澜先生作为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担任总顾问，也是有一部分业内人士很不以为然的说三道四。

（文/孙承民，甲辰立夏于觉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