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民：流光岁影叶片飞

总以为自己还年轻，却忽略了岁月的脚步；当身边的一道道风景变成回忆，却突然发现风景依然在，人已非少年。

——题记

流光岁影叶片飞

间歇性忽略未必是忘记，只是隐藏在记忆的深处，不易被人发觉。无论精神上的，还是物质上的，所谓的“古董”就是承载某种意义或价值，不肯丢弃、放弃、舍弃的东西，却也证明了时间的无情，寿命的残喘，以及不再光鲜，不再享用，或者弱不禁风的煎熬，来充填岁月的残垣空白，支撑度日如年的感叹与无奈。就是说，我所记录的日间文字，零零散散，夹在某一处书籍中，或是不易被人发觉的犄角旮旯，难免一时忽略忘记它们的存在。于是不知什么时候被家人，不经意间当做“废物”随手丢弃，不以为那些零散的文字，载负有什么意义，至少对丢弃的人没有意义，关键不是情书，不是账本，不是存款。丢弃的纸张也许是便笺，也许是稿纸，也许是速写本，总之是不起眼的纸片。

据说当年在京城，几辈居住平房的人家，在搬迁入住新楼房时，把家里祖辈收藏传承的宝贝一番清理贱卖，图个新居干净利落，老藏家这时是“猫闻到了腥味”睁大了双眼，四处寻摸，心中窃窃自喜，淘得便宜宝贝，不啻比中了大奖还忘形。某人祖辈喜收藏好捡漏，自己年轻工作月薪三十几元，要盖房子娶媳妇，可家里没钱。老爹便拿出一幅老画，让他自己去荣宝斋卖掉，店家给多少算多少，不必论价争执，结果店家看过作品开了一万八千元的价。当时盖房需要八百元即可圆梦，回来一算账可以买一套四合院。

一件“古董”的初始价值，就是买家或藏家喜欢而已购得陈设把玩，例如某年某月某人给自己的信笺，内容记录了一段不堪回首或令人情感波动的事件、人物，珍藏保留起来，仅仅如此。若干年后，或许百年后，改朝换代，成为历史文物，价值连城，国之重器，这与倒腾文物的贩子不同，他们从一开始就是设计盘算如何倒手变现，从中渔利，甚至作假欺诈，真伪难辨，叶公好龙者必是身陷套路，银两断臂。

我没有古董，也不搞收藏，除了自己的画作，就是刻绘了几把紫砂壶，还有手绘了几件景德镇青花瓷瓶。但是这些东西之外也有被人“变卖”的物件，就是我的过往书信函件、文章手稿等等，在某二手网站店铺里出售，的确是我的手迹，也的确是某人给我的信函，署名签名印鉴确真无疑。我很恼怒，只在心底，不知道怎么流传出去的，去怪谁？于是一狠心，毁掉所有的文本日记，钤印的书法作品，手写的文章草稿，甚至手机我都是每天清理一次，不留任何痕迹，并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是减少和降低不必要的“节外生枝”或“断章取义”，不给自己找麻烦、不给别人添麻烦，防止外泄流传是保证清净的指数，提高安全的系数，伟人不留骨灰撒向江河大海，不进冢陵墓园，自有伟人高瞻远瞩的境界。

尽管这般义无反顾的操作，还是有挂一漏万的疏忽，几篇零散文字的日记，夹藏在一本速写册页中，字迹潦草，辨认内容，回忆起这是2007年4月发生的事，记录了去宁夏采风的片段。倘若没有这段文字的提醒，我只知道去过宁夏，怎么去的，跟谁去的，什么线路，真的就想不起来了。文字不多，可每一个字都是鲜活的跳动，眼前幻化为360度全景3D，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景，映入眼帘，感慨时间弹指一挥间，十五年过去了，心一沉，五味杂陈，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暂且抄录如下，以兹存档复读。

4 月16日星期三

上午11：30分，从北京机场起飞，3号楼，C19口登机，航班CA1219。中午13：10分到银川机场（银川河东机场），宁夏文化厅韦先生接机。同学张某、王某、彭某、吴某，下榻在宁夏瀛海花园酒店。

4月17日星期四

上午8：45分，由银川市区去五十公里外（西北方向）贺兰山，看岩画。

中午在西夏王陵附近的三川酒家吃饭。

下午去西夏王陵参观（西夏初建宋代1008年，历时189年被成吉思汗灭，党项族。宁夏银川人口由60万～80万发展到100万，宁夏总人口为600万人）。

晚住瀛海花园酒店。

4月18日星期五

上午8：40分由银川市出发经吴忠市、盐池县，中午12：00分到达同心县韦州镇。

午饭后去农贸市场，清真寺（星期五这天是主玛日即主的生日，要做礼拜，时间为一小时，平日每天5次礼拜，拜前要洗面净身）。后去女子阿拉伯语学校。

下午3：50分～4：50分到达同心县预旺镇，参观集市街巷。

下午5：00分由预旺镇，行程3小时，晚8：00到达固原市（本应去同心县，司机走错路，下榻六盘山宾馆）。

4月19日星期六

上午9：10分从固原市出发，10点到达西吉县一小镇，正赶上集市。

中午12：00分在西吉县吉强镇吃饭，花卷和羊汤甚可口。厕所找不到，后去学校方便。

下午13：10分由吉强镇出发，下午2点到达火石塞参观丹霞地貌，须弥山石窟（水库、峡谷、坐佛），路上赶上雨。

下午4：20分前行，晚6：30分到达中卫市（宁夏以汉族为主的城镇），住在华名大酒店（高庙保安寺对面）。有早餐，每人限5元，晚吃汉餐。

吴某年少气盛，不顾性别体力，与带队X馆长敬酒往复，杯杯干，不支如厕呕吐，我身为班长婉言相劝，带队X馆长即怒，怪我多事，吴某醉酒昏睡，与X馆长结怨我是咎由自取。

4月20日星期日（阴，降温）

上午9：00分高庙参观，登楼看地狱。买到绿碧玉石一块，10元。

中午吃汉餐。

下午1：40分去20公里外的沙坡头（腾格里沙漠）看黄河，滑沙。X老师滑沙恐高坡陡，我大喊助威，玩笑道：胆小不敢高坡滑沙，明年就不报你的班了。因为是同乡同伴同龄，没顾及他是老师的身份，X老师流露不悦。

下午3：45分返回（天气骤变，风沙、降雨）。

晚6点吃清真四川做法。喝8瓶红酒，2瓶半白酒。X老师不胜酒力，中途退出包房躺在过道的长椅上，我从酒店要来毛巾，浸湿给他擦脸缓解酒精过敏。席间XX夫人打来电话，问我五一节回哈否？陈X问我认识否洗浴老板？

4月21日我太太打来电话，说单位要我回去参加什么培训，还要考试。我是在职进修国家画院首届人物画高研班的，没办法必须回去。于是终止了继续采风活动，回到银川订了一张飞往哈尔滨的机票。留下的同学也计划返回银川的线路，据说在银川为此行采风提供赞助的机构，举行了专场笔会，留下书画作品以示答谢。此行向导是宁夏美协的同道，车辆来自区政府接待办。那时我随身携带一台尼康D80相机，购得它花去万元银两，也算是有台面的家伙了，一路拍了很多照片，预感到今生再赴宁夏如此线路，大约是不可能的计划了，留存的照片也就显得十分珍贵，自以为是的有份量。那时的我比现在年轻有活力，我为之动容，心房颤抖。

哪里是什么岁月静好，而是年轻最好，并且真的很好！

（文/孙承民 癸卯腊八年于觉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