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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古城历史街区|回首“解放济南战役”和解放初期的济南城

来源: 文化视界 2020-09-27 10:33:52
  福德巷老槐树下,即是王氏一族的院落,大门不大但挺正规,在路西进门后有二跨门,二门东屋我们住,再冲东屋向西进院才是正院。

  从1948年农历八月十四日起解放济南战役打响,经过连续八天八夜的激战,解放军华东野战军攻进内城,宣布济南解放。

  我时年五岁多了,中秋之夜族人仍在院中庆贺,虽然战事在西边长清打响,但并没有影响到城里人过节的气氛,家人仍然熟视无睹地在过节,当时的场景我还有记忆。济南古城历史街区|回首“解放济南战役”和解放初期的济南城

  福德巷老槐树下,即是王氏一族的院落,大门不大但挺正规,在路西进门后有二跨门,二门东屋我们住,再冲东屋向西进院才是正院。

  北屋门外,东北角是灶房、灶房门口是个“香台子”,仲秋这天天刚黑,就见三爷爷从西后院南屋的“库房”里请出各种各样、大小不一的泥塑“兔子王”,摆到香台上,最大的一个如暖水瓶大小,上面涂得五颜六色刹是好看,小孩想去摸一下也不行,只是老人可以当场拉一下兔子下面的绳,兔子作出上下摆动的动作,名为:兔子捣药。

  在兔子王泥塑前面摆满苹果、石榴、香梨、蜜桃等贡果,还有月饼、桃酥、蛋糕等糕点,最前面是香炉。先由老辈点燃上香,让我们晚辈磕头,以示对月宫上药神的敬意。

  礼毕,大家在院中摆上八仙桌,开始边品茶边吃月饼边赏月边聊天,孩子们无心赏月,吃罢月饼开始载上个大娃娃头,在院中嬉戏起来,这一晚相继平安无事。

  从节后第二天农历八月十六起,天上的飞机掠过、远处炮声开始一天比一天激烈了。孩子们一点也不知害怕,从我小爸爸(习惯称叔为爸爸,小爸爸为五叔大坤,比我大不到10岁)那里学会冲着天上的飞机数机头,嘴里念叨着一个头的是战斗机、两个头的是侦察机、三个头的是运输机、四个头的是轰炸机、五个头的是……济南古城历史街区|回首“解放济南战役”和解放初期的济南城

  时不过三日,济南城里响起了密集枪炮声。我们家离西门城墙较近,双方的火力非常猛烈,家人们这时才慌了神,不知怎么躲藏。长辈们有经验,选择了去西头小北屋也就是六奶屋里躲避枪炮。原因是此屋有个二层阁楼,在屋里把两张大方桌重叠起来,桌上再铺上厚厚的棉被,桌子地下也铺上毡块和棉被,十几口人钻进方桌下避难,孩子们一点也不知害怕,还觉得在桌子底下挺好玩哩!

  虽然不敢露头,却听得见外面的枪炮声,有时听到“叭、叭、叭、叭”一阵类似打击声,不一会儿就有炮弹在空中嘶嘶掠过,然后是爆炸轰鸣声。后来阅读回忆录中得知“叭、叭”声,是侦察员与炮兵的联络信号声,好象是一种专用器材发出的清脆敲击暗语。二战中欧洲空降兵曾用指环竹板敲打联络,不知解放军用什么发出的声音,发出之声是指引炮兵射击目标的。就在我们躲避的小屋里,听到房顶上一声猛裂撞击声,天亮火力变弱后,大人们出屋朝房顶一看,“妈呀!”一颗迫击炮弹正插在上边,弹头已插进屋顶里去只露着带翅的屁股,再一看屋门口石榴树上挂着的蝈蝈笼和蝈蝈早就被流弹炸得没影了。望着房顶上没爆的炸弹不知所措,如果是定时炸弹咋办?全家商议还是外逃吧!

  逃出王家院子的这一段场景我记忆最清晰,全家中能走的动的十几人,我三叔背着我走,出了院子本应该向南出胡同口,就可以到西门大街了。但全家却是向北跑,记得我从三叔背上向南胡同口张望了一眼,见胡同口被一辆大车和草料满满地堵死了!

  可是向北是死胡同怎么跑出去呀?大家有所不知,这几天的战斗中,凡是街巷内的院墙都被军队掏开了。所有的街巷院落全部可以串通,街与巷的概念没有了,如果想去哪个方向,进得某一院子左转右转总能找到墙洞钻出去。各院的大门都被国民党军队卸掉,去修筑巷战工事或抬伤员用了。各院都门庭四开街巷连通成了巷战的战场。济南古城历史街区|回首“解放济南战役”和解放初期的济南城

  我记得,我们是从福德巷最北头出走的,穿过墙洞正是“三合升”酱园后院作坊,这里到处是大缸和咸菜,也有被弹片击中的咸酱缸散发着剌鼻的味道。逃难的人哪里顾得了这些,三转两转全家逃到了将军庙街,又从西熨斗隅向北,去了小布司街“育德堂”本家祖父处,暂避了一日,待枪炮稍微稀少后才返回家的。

  从农历八月十四日的八天后,济南全部解放。解放军入城后见人就喊“大爷、大娘”,首要任务是清理战场。在潜伏在济南的地下党组织引领下,找到街道骨干后挨家挨户动员出工,我家父和三叔多次参加义工。他们干的是运尸体的活,既有国民党兵、也有解放军战士、还有老百姓,再一项任务是拆掩体、清路障。他们回来时人人戴着消过毒的棕色大口罩,说外边腐败的空气实在让人喘不过气来,又说解放军态度可好啦!见人就喊大爷,不打人不骂人、不拿群众的东西,纪律非常严明。

  街面刚刚平静,不甘寂寞与好奇的我,偷偷溜了出来想看个究竟。出得巷子南口即是一个庙院,也就是以后的历下公安分局原址。院子中央有一个大深坑,不知是炮弹炸的还是人为挖的,坑内有几匹死马,肚子膨胀起来,腐败气味特大,我向里看一眼就赶快离开了。大门外马路边斜歪着一辆小型坦克车,很可能是国民党军遗弃的。沿着西门大街路北向西不远即是“至德堂”药店了,再向前拐角是高都司巷口,路东是国民商行,实际是个印刷局,店门破败店内无人。我钻入后院发现满地是小铅字,从没见过此物的我开始捡拾,不一会儿满手沾上了黑铅,这时猛听到街上极强烈的轰鸣声,出于好奇跑到街口听那声音自西向东而来,声音越来越大震耳欲聋,一眨眼功夫从我眼前滑行过去一架小飞机。这件事让我记得一生,但至今也不敢断定是不是飞机。当时西门大街并不宽,怎能过得去飞机呢?我看到的究竟是什么?也难以澄清了。

  刚刚解放,济南老百姓拥护共产党、拥护新政府,到处喜气洋洋,欢欣鼓舞的庆祝。庆贺方式济南可谓独树一帜、花样繁多。我记得首先流行学跳延安的秧歌花棍舞,一根竹竿两头中心套进铜钱,再用红穗头固定在顶端,竹竿上缠绕红黄绿彩条,“一根那个花棍呀!一条心呀……”边唱边舞花棍,可打在脚上、肩上,可旋转可挥舞,当时老人小孩风靡一时。接下来又流行一阵“打竹板”,整个济南老城里,全都是敲打竹板声,济南俗称“呱瘩板子”。先是简单一只大板,老人小孩没白没黑的满街敲打,逐渐发展成左手持板、右手拿一根带钜齿的棍,边敲边用矩齿棍在板的顶部拉出声来,形成有节奏的一长一短的声音。再后来就讲究了,竹板也分优劣了。最好的是毛竹制成,声音高昂清脆,鉴别也有窍门,在竹板一头沾上吐沫,用嘴在另一头吹气,如果吐沫冒泡说明竹质好,是真毛竹!一阵风过后逐渐淘汰单打型的群体,坚持到底的功夫人练就了现今说快板书的打法。一支手持大扳、另一支手持多页小板,非常有节奏的打出若干花点和花样来。济南古城历史街区|回首“解放济南战役”和解放初期的济南城

  刚刚解放,还有一种群体性文艺活动也是一度流行,那就是打“康乐球”。说是“球”也不全对,应该叫“康乐棋”。就是一个一米见方的棋盘,四周沿四角各有一个有底的圆洞,下面有个类似马扎状的架子,支开后放上棋盘,“球”就是中国象棋子。架子支好约高一米三四左右,四个角上各站一人,手持类似台球杆的杆子,如同打“斯诺克”一样,有母球和子球,可单射也可击双球射,但必须每次进一个球,击进多者为胜者,当然其中有若干规则与玩法,那时我年龄太小只是在一边跷着脚看热闹。当时整个济南城里一到夜晚可是热闹,尤其是主干线街道的商店,在店门口就挑灯夜战,秋天里一群光膀子男爷们,在炽热灯泡下、不顾蚊虫盯咬,专心致至地鏖战到深夜,那阵流行“康乐球”的风刮过好大一阵子哩!

  解放初期的济南城里一带,也确实一度出现过治安不稳定现象,曾冒出一伙为非作歹的青年人,自称“夜游行”的流氓团伙,他们昼伏夜岀纠集一齐,在城里一代寻衅滋事,他的在马路上闲逛,跟随污辱妇女,抢夺行人财物,滋扰路边夜卖小贩,帮伙之间打架斗殴,破坏店铺门扁等流氓行为,他们配备军哨、童子军绳、军棍,铁链,还有弹弓、自行车小齿轮以及美国特工军用“嘎嘶”(如同戒指,三环相连套在手指上,前面有尖齿状),如套在手指握紧拳头打向对方头部,立马血流如注。我公安机关立马岀击,很快就将这些歹徒绳之以法,并且召开公处理大会并展示上述凶器,以敬效尤。(王长海)济南古城历史街区|回首“解放济南战役”和解放初期的济南城

[ 责任编辑:林立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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