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志光,字玄明(亦署悬明),室名三面佛山望外楼、知守斋,号擂鼓山人。1942年生于山东潍坊书香世家,中学时期曾受教于著名画家徐培基、侯卓如先生。1962年考取浙江美术学院(今中国美术学院)中国画系花鸟科专业,师承潘天寿、吴茀之、诸乐三、陆抑非、陆维钊、沙孟海、刘苇诸位近现代中国画名家。毕业后留校工作,1974年调入山东工艺美术学院,孜孜不倦从事中国画教学和创作近六十年。现为山东工艺美术学院中国画研究院院长、资深教授。是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山东省美术家协会名誉主席、山东省书画学会会长、山东省文史馆馆员、山东画院艺术顾问、山东省政协联谊书画院副院长,系山东省专业技术拔尖人才。2011年荣获山东省委、省政府“泰山文艺奖”艺术突出贡献奖。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
《升降随长烟,飘颻戏九垓》
作画之余,常有所思,天南地北,瞻前顾后,絮絮叨叨,杂乱无章,堪为方家笑耳。然所思皆出自灵府,并无虚妄学舌,均系写意花鸟之事。今录数则于后,以求教于高明。
写意花鸟追求什么
我所理解的写意花鸟,就是用饱含激情、变幻莫测的笔墨,借花鸟之形,呈现一种气象,创造一种意境,传达一种精神。
老子讲“道”就是一个心灵感应的,超凡入圣、至美至乐的无极境界。
汉代刘勰有“神与物游”之说。
刘勰的“神”与老子的“道”是一脉相承而相通的。
汉代石刻、壁画、漆画中的飞禽走兽,活灵活现,神采飞扬,其夸张之大胆,想象之丰富令人赞叹!他们是写意的一种显现。
那么,真正的写意花鸟画为什么直到明末才兴盛起来呢?这大概也是遵循了“大器晚成”的发展规律吧?
《紫气东来》
当今的写意花鸟,既不应该只拘囿于小情小趣,甚至迎合市场,以小品、扇面为满足,也不能一味追求大幅,动辄八尺丈二,甚至十米百米。
写意花鸟所追求的气象、境界、精神,实与画幅大小没有必然的关系,而主要取决于画家的人品修养、诗词文学、书法功底以及造型能力、笔墨技巧等诸多因素,这些都集中体现为作品墨魂画魄的艺术感染力。
中国画和西方绘画有很多相通之处。
西画的发展,从古典写实到现代多种流派的出现,增加了写意的成分,比如在凡·高的作品中,可以找到许多同中国画写意用线和表达意趣的共同点。
看近代几位大家——吴昌硕的浑厚华滋,齐白石的淳朴天真,潘天寿的霸悍大气,徐悲鸿的旷达平和等,都达到了写意花鸟极高的水平。
《天骄富贵》
花鸟画的题材相当广泛,在自然界,在我们周围,除了人和山水,都属于花鸟画表现的内容。
古人曾经分成翎毛、走兽、鱼龙、蔬果、清供等很多类别,现在都归入了花鸟画。
凡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土里长的,都是在我们构思取材范围之内,我们要借以画出自己的感受和追求,画出自己的情感和魂魄。
我虽已古稀之年,但创作激情不减,作画时,常常面对“写意花鸟”四字考虑良久。
《逆水而跃、力争上游》
陆抑非先生的教诲
人上了年纪,喜欢忆旧。
我在浙江美院学习期间,多得益于陆抑非先生。
潘天寿先生时任院长,很少上课。
他认为年轻人不宜学他的画风,如果不理解,囫囵吞枣,反而有害无益。
那时候每个年级配备的老师都不一样,一年级以白描工笔为主,二年级画小写意,三年级就开始接触任伯年了。
《大吉》
陆抑非先生教我们写生和临摹。
我以前一味追求吴昌硕,很少接触任伯年的画。
陆先生上课时先介绍任伯年,然后把自己临摹的画。
陆先生上课时先介绍任伯年,然后把自己临摹的任的画让我们临。
他教我们把纸做成半生半熟再画,先把宣纸用图钉钉在门上用水喷湿,等干了再用,如果不够生就再喷一次,直到合适为止。
到现在我还保留着当时的作业。
《桃园喜讯》
有一次卢坤锋先生对我说:“我发现你特别喜欢临吴昌硕。”
我说:“我从高中就临吴昌硕,我很崇拜他。”
他说:“你应该把眼界放的更宽一些,吴昌硕是个‘口袋’,这个口袋很细很长,你钻进去就不好出来了。”
我那是才一二年级,听了感到茫然,就问:“那我学谁呢?”卢先生说,可学的多了,比如石涛、八大。
陆抑非先生讲构图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他说,构图就是一杆秤,一个小小秤砣能平衡一大筐东西。
画面这边空白,你把空白全封起来就死了,就像下围棋,留出眼来就活了,画画留出一点空,就透气了。
《风雨飞香》
刘苇先生的教诲
刘苇先生当时是系支部书记,对我的影响也很大。
每次系里开会,她先检查学生带没带速写本,她说:“第一次我原谅你们,第二次再不带,就请出去。”有人说,既然是来开会的,带什么速写本?她说:“来开会是不错,但是要随时随地的带着速写本,看着好的东西就画下来,养成写生的习惯,你脑子里要有构思、构图意识,我要培养你们养成这种意识,你要时刻记住,知道你是一个画家!”更难忘的一次是全班去浙江诸暨山口大队体验生活,进山一看,除了山就是山,觉得无物可画。
于是我们集体写信给系领导,要求回杭州去西山公园画牡丹。
过了几天,刘苇先生给我们回了一封长信,让朱颖人先生特地敢去给我们开会,念了这封信。
这封信可以说对我一生都产生了影响。
刘苇先生在信里写道,写生就一定要画牡丹吗?潘天寿先生这样的大家经常画的东西就在你们脚下,什么车前子草、野藤、八哥都能入画。
现在让你们写生,就是让你们熟悉生活,知道大师们走过的路是怎样的。
要学会观察事物,这是艺术家和一般人的区别。
我听了以后,顿开茅塞,第二天早饭没吃就背上画夹子上山了。
山越爬越高,山上的溪水流下来,你只要趴下去一看,里面的石头就像潘天寿先生画上的石头,无非小一点罢了。
上面还趴着很多壁蛙,非常生动。
我当时着了迷似的,就顺着溪水一边画一边爬,天黑了才想起一天都没吃饭,那天收获特别大。
《富贵满堂》
构思与应变
上大学时我就养成了画草图的习惯。
画草图的目的,不仅是把握造型,同时也是在训练构思。
如何表现空间关系,突出主体,各部分如何相互呼应,题款在哪里,等等,都有统筹考虑。
当然,在画的过程张也不能死搬硬套,还需随机应变,但在构思构图阶段就应该胸有成竹。
《花冠照日芥羽生风》
我画竹子、鹰和鹫的时候就不习惯有人在旁边,不能打断,要养好神,不能紧张又不能不紧张,既要放松又不能完全放松,精气神要提上来,想好了它的来龙去脉,然后一气呵成。
我画鳜鱼不学别人。
我从超市买活鳜鱼回来,放在阳台上写生。
我仔细观察他的结构和运动的规律。
当然,也要熟悉鱼的资料,知道潘天寿、李苦禅、许麟庐的鳜鱼怎么画,我还看凡·高画的一些动物。
看的目的不是照搬,是理解,开括表现的方式和思路,画的时候在随机应变。
《喜讯随春到梅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