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长中国画大创作的著名画家韦辛夷，又拿出了一幅震撼人心的《吾问西东》。韦辛夷以中国笔墨重构了拉斐尔巨作《雅典学院》。在他的笔下，东西方两大学术机构稷下学宫与雅典学院和谐共生，东方建筑的斗拱、龙柱与西方建筑的穹顶、浮雕融为一炉，老子、孔子与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相谈甚欢……让人不禁对东西方文化的发展历程陷入深思。这样奇思妙想、震撼人心的创意是怎么来的？记者专访了山东省美协顾问、济南市美协名誉主席韦辛夷。
韦辛夷访谈现场
记者：《吾问西东》让人震撼，也让人非常出乎意料，您是怎么想到创作这样一幅作品的？
韦辛夷：这幅画的创作动机源自五六年前创作的《稷下学宫》，那时候阅读了大量史料，就发现西方古希腊也有一个类似稷下学宫的机构，叫做“雅典学院”，也创立于公元前300多年，竟然与我国战国时期的稷下学宫几乎是同时期（稷下学宫公元前374年创立，雅典学院公元前387年创立）。雅典学院诞生了一批西方的文化巨人，诸如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等。再研究又知道了“轴心时代”。
韦辛夷与《稷下学宫》
有一位德国哲学家雅思贝尔斯70年前在《历史的起源与目标》一书中指出：“公元前600至前300年间，是人类文明的‘轴心时代’，‘轴心时代’发生的地区大概是在北纬30度上下。这段时期是人类文明精神的重大突破时期。
轴心时代地理位置图
在轴心时代里，各个文明都出现了伟大的精神导师——古希腊有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以色列有犹太教的先知们，古印度有释迦牟尼，中国有孔子、老子……他们提出的思想原则塑造了不同的文化传统，也一直影响着人类的生活。而且更重要的是，虽然中国、印度、中东和希腊之间有千山万水的阻隔，但它们在轴心时代的文化却有很多相通的地方。”习近平总书记在四年前的北京文艺座谈会上也专门引用了这一论述。通过这些信息史料的汇集，我就想，既然东西方几乎同时诞生了两个宏伟的学术机构，为什么不可以把它们画到一起？把它们并置起来，可能会有点意思。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拉斐尔的《雅典学院》。
拉斐尔《雅典学院》
《雅典学院》是500多年前意大利文艺复兴三巨头之一拉斐尔的经典之作，可谓家喻户晓，借用这幅画的框架，把稷下学宫和雅典学院同时呈现，便成了顺理成章的构思。这样主题也就出来了——东西方文化共生共荣，正契合文化自信和全球化人类命运共同体诸理念。有了主题就好办了，经过一年半的绘画和思考，就弄成了这样一幅画。
记者：如您所述，《吾问西东》脱胎于西方殿堂级美术作品《雅典学院》，乍一看还是原有的框架，然而仔细观看后会发现，这是另外一幅画，其中融入了大量东方文化元素，既有中国古代的诸位圣贤，又有名目繁多的东方文化符号。能否谈谈您的创作过程？您是怎样做到东西方文化元素浑融一体的？
韦辛夷：借用《雅典学院》这个“旧瓶”来装“新酒”我省却了好多解释的环节，把左侧设定为西方，右侧设定为东方，可以一目了然。
韦辛夷《吾问西东》局部
《雅典学院》固有的构图不需要有大的改动，只需把东方有代表性的元素摆上就行，比较费神的是东西方人物的安排和穿插，虽说是穿越着画，也得找一个合理的逻辑解释，让各位先哲互动起来才好。这是一幅十分严肃的创作，决不能弄成调侃和恶搞，这一点在创作构思之初我是非常清醒的，并且贯穿于创作始终。至于哪些是东方元素，只要对照一下《雅典学院》原作，就能明了。当然这些东方元素是我精心选择的，作为一幅画，还是靠具体的形象来说话，观众如果有耐心的话，可以找找看。
记者：我们注意到，画面中下方的静坐沉思者是您的形象，您把自己画进去。这是出于什么考虑？与东西方圣贤共处一个空间，会不会担心观众认为您狂妄自大？
韦辛夷：不会的，我想观众不会不做分别地把我也类同于众先哲和大师。本来这就是一幅穿越和并置的画，显而易见我把我自己画进去，是为了强化主题——这就是画题《吾问西东》所明确表达的意思，通俗地讲就是“我在叩问和思考东、西方文化”。
韦辛夷《吾问西东》局部
《吾问西东》与《雅典学院》中的拉斐尔
其次，在中西方绘画中，不乏有画家本人把自己画在所创作的画面中的例子，就拿这幅《雅典学院》来说吧，拉斐尔就把自己也画在了画里，再如著名的《拿破仑加冕》，画家大卫也把自己画在了画里。所以，相信大家能客观地从正确角度去解读，并理解作品的主旨和在下的良苦用心。
记者：《吾问西东》的题跋含义很多，能否给读者介绍一下？
韦辛夷：这个题跋虽然只有区区80个字，可是却用了半年时间来琢磨。首先在位置上，我把它安排在画面左下角，原作为门扇的位置上。
韦辛夷《吾问西东》局部
其次在内容上，我必须要把这幅画的主题表达出来，即要点明这幅画的缘起、意义，包括为什么把我自己也画上去。形式上则采用了四言句式写颂的方式。原来写得更长一些，因空间所限，几经斟酌最终裁定为80个字，刚刚好能说明问题。
记者：您在中国画创作中以擅长大型创作著称，尤其是近几年的几幅力作——《闯关东》《拾荒者》《稷下学宫》，感觉在技法上有所突破，找到了一条以纯正中国传统笔墨驾驭大型创作的路子。与上述几幅作品相比，《吾问西东》在情态和质感的技巧层面似乎又有所发展。能否简单谈谈您在这方面的探索？
韦辛夷：的确，这是我创作生涯目前为止难度最大的一幅画，这幅画所面对的问题太多，单说技法层面，就有许多新的课题。比如说，画面中的人物是三套技法混用（型墨法、线墨法、排线法）；穹拱弯是用了另一套技法（排点法）；西式建筑又是另一套技法（明暗凹凸法）；中式斗拱、龙柱又是一套技法（淡墨积点法）等等。
韦辛夷《吾问西东》局部
在技法实施中，还要体现质感，这已经超越中国画的承载了。我的态度是，没有先例，那就弄出个先例，“非驴非马”不要紧，是匹骡子也很好。
记者：文化自信是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四个自信中的重要一环，去年习总书记又提出弘扬中华美育精神。您作为一位著名画家，又曾经担任过省市美协领导职务，对此是如何理解并践行的？
韦辛夷：对文化自信我曾经有过解读，也在大众日报刊发了体会文章。通俗地说，文化自信就是“我能行”，这是从“我不行”、“我想行”、“我要行”、“我还行”一路发展过来的，最终是要做到“我真行”。
就东西方文化来说，不存在孰优孰劣，都是人类文明共同的财富，只是面貌不同罢了，更重要的是，东西方文化恰恰可以互补，这样共生共荣在基因生成阶段就已经有了契合点。“中华美育精神”是一个战略性课题，贯穿政治、经济、科技、文化各个层面。美育精神是以文化高度自信为依托的，所以，文化自信最终的呈现，是全民“美”的素质空前提高，现在看，还任重而道远，但目标已经定下，路再远终归是在脚下。
我们画家、美术工作者，有先天的优势，就是塑造真、善、美的嘛，所以要当仁不让，开风气之先，做文化自信的践行者、开拓者，做美育精神的守护者、传播者。
2020年是拉斐尔先生逝世500周年，我用这样的方式向大师致敬，向古今中外所有大师致敬！向我关心的和关心我的所有人们致敬！
韦辛夷，1956年生于山东济南。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美术师。擅长中国人物画，毕业于山东艺术学院美术学院，1992年深造于中国美术学院刘国辉教授工作室，为首届中国人物画高级研修班成员。曾任第四届、第五届济南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副主席；第五届、第六届山东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第五届、第六届济南市美术家协会主席。现为山东省美术家协会顾问，济南市美术家协会名誉主席，山东书画学会副会长，济南终身专业技术拔尖人才，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
代表作有《鸿蒙初辟》、《蓄须明志》、《马陵道》、《灵山法会图》、《在那个夏天》、《小岗村之夜》、《广陵散》、《怀沙》、《好日子》、《拯救希望》、《大地之子》、《闯关东》、《拾荒者》、《苟坝的马灯》、《稷下学宫》、《鞌之战》、《腊月二十三》等。其创作风格凝重奇谲，具感染力和人文内涵。被誉为“融古今中外于一体，得诗文史舆之四味”的实力派画家。其水墨小品恬淡隽秀、意韵悠长。曾多次出访德国、法国、意大利、俄罗斯、韩国、埃及、越南等国家进行艺术考察交流活动。出版美术专著《占有空间·韦辛夷水墨人物画创作心迹》、《当代中国画精品集·韦辛夷》、《金手指美术自学丛书·写意人物》、《写意古装人物·仕女篇》、《写意古装人物·钟馗篇》、《中国画名家丛书人物名家·韦辛夷》、《名家·韦辛夷画高士》。出版文集《提篮小卖集》、《担水劈柴集》、《我看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