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嘲之一是那篇《败笔之非》,已在完成时间发过了。
传说有这么一个故事,路边一个坐在箱子上的乞丐,向路人伸手乞讨三十年。有路人问他箱子里面是什么,乞丐不知箱子里面有什么,因他从未打开那个箱子。在路人的催促下,他打开了箱子,狂喜发现里面全是金子。这个故事编得好玩,取笑那些不自知的人。
当乞丐了,还不知自己不必当乞丐。很多人遇到窘迫,就想向外求,从未想自己有个箱子。箱子在这里是一个象征,象征自己本来富有却以为穷困,那个富有就在心里藏着,从未被打开过。每个人有个内在性的箱子,我也有一个内在性箱子,里面当然不是闪闪发光的金子,却有着比金子还宝贵的东西,这个东西就是意识。内在性意识苏醒过来了,它就会转化为想不到的能量,意识因此有金子般光芒。我想内在性远比意识宽泛,要问意识是什么,倒不如问内在性是什么。我从未深究过这个问题,哲学家如黑格尔早已就意识长篇大论,画画人没那么多时间读,即使读了,也未必用得上。我想内在性或许是有别于外在的潜质,以深层思考为前提,可思考几乎每时每刻发生,但很多时候思考与内在性相去甚远。
思考不等同于内在性,但内在性必定是思考过后才出来的意识。我常对自己怀有敌意,也曾想写以我为敌的长篇文章,后来终归没写下去,怕自己会发疯。为什么要写这不可思议的东西,就恨这个我,抬头这个我,低头这个我,在内心里形成了无法逃避我的怪圈,外在的我不想这样,内在的我要那样,在我里面打来打去。上午内在的我做的事,下午就被外在的我否定了。这不是记性不好,在内心里有一个不饶过自己的自我意识,还从这种不饶过得到乐趣。为什么要诋毁自己,为什么恨这个我,永远说不清楚,但每一次都在纠缠不清中,那些想不到的感觉被感知了。写生不想妥协,艺术永远是一个悖论。
我是一个主题,要被拍成一部电影,得有多台摄像机,设置多个看我的视角。就像自然有很多视角,写生的人总能从某个视角找外在的我喜欢的,在某个视角画内在的我所爱。在个人层面上,总是宠爱那个内在的我,那个内在的我懂我。还有一个原因,我总是从自然转向画那个内在的我,别人看不到那个内在的我,我因此得到更大的写生可能性。为什么裁剪自己的作品,那些作品很讨厌,画里混杂那个外在的我与那个内在的我,剪去那些外在的我附体的部分,觉得留下的部分更完整,很多作品说得太多了。因此,出现一个问题,局部的完整很抽象了,别人看不懂画什么,别人永远看不到我的那个内在性。我可能无法说清楚那个内在性,但有一个幻觉,内在性是艺术的来源。
最近,阅读《五号屠场》这本小说也罢历史也罢的书,作者将读者一会儿带到这里一会儿带到那里,在眼前,在以前,在家里,在战场,似幻非幻,似现实又在梦里,不管如何,读者想往里看。恐怖、和平、温馨、苦难,伤兵、尸体,飞碟绑架,镜片验光,婚礼,投资都是人的事情。都是人的事情,写生也属于人的事情,完全可以处理好人的事情。后来,发现那个外在的我与内在的我合为一体了,好像两兄弟坐下来品茶言欢。那抽象线条是外在的我从自然那里送给内在的我,去除外在性是内在的我点头接纳,转为抽象形式。
为什么要抽象,让人看不懂有啥好。这个问题想好几年了,想明白了,还是改不了。应厦门水彩画专业委员会之约,选取了二十幅满意也不满意的作品,本来打算写篇短文使图片不孤单,看到这篇两年前的文章,发现抽象很像裁剪,从自然那里这裁一根线条那剪一块色彩,说到底裁剪不等同于抽象,裁剪只是一些碎片,抽象会有一点心性的东西吗。
(文/黄永生,2022年2月21日;修改于2024年10月25日)
黄永生部分作品欣赏
《自因系列之一》65x65cm 2024
《自因系列之二》65x65cm2024
《自因系列之四》65x65cm2024
《自因系列之五》65x65cm 2024
《假日东坪山之一》65x65cm2024
《似境非景之八》65x65cm2024
《狂欢系列之七》56x76cm2024
《狂欢系列之八》65x65cm2024
《狂欢系列之九》65x65cm2024
《狂欢系列之十》56x76cm2024
《源植物象之一》65x65cm2024
《源植物象之二》65x65cm2024
《由不得之五》65x65cm2024
《由不得之八》65x65cm2024
《由不得之久九》65x65cm2024
《由不得之十三》65x65cm2024
《远眺浯屿岛》61x61cm2023
《滩涂的生命意识》56x75cm2023
《晴雨之一》57x57cm2022
《晴雨之二》57x57cm2022
《模糊区域之十》56x76cm2022
《模糊区域之十一》56x76cm2022
(来源:厦门水彩画会)
画家简介
黄永生,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福建省美协首届水彩画艺委会副主任,福建省美协水彩画会副会长,全国水彩高级研究专业认证委员会特聘导师,集美大学美术学院副教授,厦门水彩画会第八、九届会长,厦门市美术家协会水彩画专业委员会名誉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