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一日两餐,大致对应农事的开工和收工时间。
第一餐叫朝食,又叫饔(yōng),大约开始于上午9点;第二餐叫哺食,也叫飧(sūn),“飧”字可以一分为二,称作夕食,这一餐一般是下午4点进行。到北宋初年,随着宵禁的解除,汴京出现了繁华的夜市,于是很多人养成了入夜后再吃一顿饭的习惯。
所以现代人对于满是“罪恶感”的夜宵这个事,还是可以心安理得地进行下去的,毕竟前人做了榜样...
《春宴图》局部宋代佚名故宫博物院藏
从流传至今的绘画和瓷器作品可以看出,宋人大多倾向于简素的生活。
文学家司马光曾在《会约》中记录过一次饭局,那次相聚中,12位友人都是已经远离官场的致仕之人,其中官职最高者曾至宰相。他们本可奢华相叙,但事实恰恰相反——
...
为具务简素,
朝夕食各不过五味。
逐巡无下酒时,
作菜羹不禁。
...
大意是聚餐时,筵席上的用具,力求简单朴素。一日两餐,朝夕各一次,菜品不过五种。倘若菜羹被吃尽扫光,随时可以再补充。
《春宴图》局部之素简
司马光记录的不是偶然场景,长5.7米的宋代名画《春宴图》,也曾描绘过一次相似的宴会。
这幅画以唐代十八学士雅集为典故,再现了宋人聚会的真实模样——朴素的器皿,简单的食物,没有其他奢华物品,一众好友围桌而坐,相谈甚欢。众人在桌上以谈文论赋为主,少了今人动不动就几十个亿的大项目...
《春宴图》局部之器皿
像这样的聚会,邀请方式也独具宋人特色。
待某一人做东,他只需在通知单上写明聚会时日,然后差人逐个去友人家照会,签下名字的人代表一定会参加。在约定之日,东家不再催促等候,每个人都会按时到来。
这种场景和行事方式在木心的诗中也曾出现:“记得早先少年时,大家诚诚恳恳,说一句,是一句。”相比之下,我们似乎只是在追求宋人表面上的简,却丢了他们的诚。
《春宴图》局部之茶事
与《春宴图》相似,赵佶同学也画过一次用餐聚会。
赵佶一生爱茶,常在宫廷以茶宴请群臣、文人,有时兴至还亲自动手烹制,《文会图》即是他描绘文人学者以文会友,喝茶饮酒赋诗场景的一幅画。
画中绿草如茵,雕栏环绕,树木扶疏,9名文士坐在桌子周围,2人树下立谈,另外有童仆侍从9人,人物姿态生动有致。
不过,这满桌的美食和茶点,与司马光笔下的简素之风和《春宴图》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当时,蔡京建议宋徽宗在宫廷生活上要“丰享豫大”——及时行乐、修建大殿、收罗天下宝物而诞“花石纲”,如此劳民伤财的行为,便是他惊人才华之外常被后人诟病的一个方面。
众人聚会,无非以上“简”“繁”两种。实际上,宋代有记载的个人饮食,也有两个极端:一为王安石,一为蔡京。
为官时的王安石,一心推行变法,完全没有关心过饮食,即使是在吃饭的时候。
《曲洧旧闻》记有一事:有人说王安石爱吃獐脯,夫人听说后觉得奇怪,说:“他平时从来不挑饭菜,怎么会忽然特别喜欢吃獐脯呢?”待她问过身边的人后得知,王安石每次吃饭,都只把一盘獐脯吃光,别的菜却全剩下来。
夫人又问,他吃饭时,獐脯放在什么地方?身边的人说:“离他筷子最近的地方。”夫人吩咐:“明天你们把别的菜放在他的筷子边上。”第二天,他果然把离自己最近的那盘菜吃光了,而远处的獐脯却全剩了下来...
王安石的饮食,是典型的“心不在焉,食而不知其味”,这与北宋末年蔡京的饮食态度相去甚远。
一册历史文献中曾记载:有一位宦官在汴京买了一个婢女,婢女自称曾经是蔡太师府中包子厨房的人。一天,主人让她做包子,她说不会做。主人问她:“你是蔡太师包子厨房的人,怎么不会做包子呢?”她回答:“我只不过是在包子厨房里切葱丝的...”
在中国古代,历朝历代宫廷中都设有专司饮食的机构和人员,以供帝王后妃等皇室成员享用。自商周起至清朝末,宫廷菜肴的烹制不断朝着精益求精的方向发展,最终成为中国烹饪技艺的经典。
皇家饮食的丰盛和美味都可以理解,但像蔡太师这般,家厨分工如此精细的大臣,并不多见,他可谓是那个时代的真“吃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