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现代派艺术的发展多么蓬勃和富于创新,艺术终归都不该抛弃对于美的追求。
陆天宁的画是美的,这是几乎所有人共同的评价。
喇嘛的长袍、崎岖的山路透出一种稚拙的美丽。色彩的涂染能触动人心,也是因为它叫人感到美。或许是因为城市中越来越大范围地使用黑、白、灰色,突然间大块的毫不吝啬的纯色闪着光舞动于眼前,那种欢喜是不言而喻的。
水墨画是陆天宁另一种表达美的方式。“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陆天宁生于江苏,他的水墨画全然是江南的烟雨、潺缓的流水浸润而成。那是种清秀的美。他的水墨画以构图、线条见长。
我恋上了神山圣水
走进西藏
艺术家的灵魂被感动了,艺术作品就注入生命。
我从1987年4月第一次去西藏后,便确立了我的西藏情结,一直到1995年的8年里。我在西藏流浪,工作,画画,创作,沐浴在佛光里,浸泡在大自然的高天厚土里。
西藏高原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人感动的。我的每次西藏之旅即是对这种热烈而深刻的感觉的追求,这是一种强烈的温热的激流冲撞你心房的感觉后让你刻骨铭心。
在西藏的日子里,我每一天都充满阳光和激情。我用画笔抒写我的生命历程。我在日记里写到:回到拉萨,又见群山簇拥下的布达拉宫在碧蓝的天空下闪闪发光,我的热泪涌出眼眶。
拉萨,我心中的圣地,你永远让人崇敬和感激,你在我的视觉里像一根擎天柱,支撑着人们的心灵。
傍晚,我看到药王山与布达拉山的三塔相连,经幡在黄昏的余晖里飘动。
我的灵魂被撼动,我静静地伫立在这里,等待阳光的渐渐消失,布达拉宫变成剪影时,一片神秘罩在我全身。佛地的晚风在抚摸我的皮肤。一群喇嘛从我身边擦过。
我闭起眼睛看见了一片辉煌的佛地。我去药王山下,刻满经文的玛尼石前,我被神灵注视。我顶礼,我膜拜,一切杂念远去了,我的心灵在祈祷中净化。留在心灵的是圣洁的向往。
我在西藏几乎一直在画画和写着什么。从布达拉山画到大昭寺,哲蚌寺,色拉寺,还有远郊的甘丹寺,藏北大草原,雪山河流,牦牛羊群,转山的信徒,布达拉,珠穆朗玛,冈仁波齐,羊卓羊卓雍错,纳木错……
我的画笔一直跟着我的感觉在记录生活的感受,大量的写生,堆积了我对西藏的情和爱。
我在拉萨的每个傍晚都要去大昭寺的八角街,转上一圈又一圈。藏北,山南,还有珠穆朗玛下的大本营......都在我画面里,西藏的经历在我的人生的历程里注入了力量,一种神秘的力量。
这里的山很大,千姿百态地伫立在离太阳最近的地方,黑的,白的,红的,有时在天上,有时在云里,有时在脚下,远眺群山——心会追逐那山去,你画画的线条无限长,无边无际,这个空间自由的延伸,一直走到心里,变成你心里的大山。那山,那水——是神山是圣水。
我珍惜我的生命里有这么巨大的撼动力,我为自己在高原的生活经历感到它的价值。为自己所创造的浪漫和冒险自豪。西藏给我艺术,给我无限的艺术空间,更给了我对艺术的追求。有时,回忆是一种格调,一种向往。回忆越深刻,悲壮就越多。凡是能震撼你心灵的东西却能美丽你的灵魂。
我与西藏高原不是分离就能割断的。在我心里时常听到寺庙里的诵经,法号的回荡,吮到日光城的阳光,日复一日西藏在我的感觉里只有用最纯,最饱和的色彩才能表达我的感受。
这里的天一片碧蓝,云一片洁白,僧人一片红色,阳光一片金黄。
所以我的画面只有蓝、红、白、黄。我善于用黄色协调我的画面。黄色犹如生命之光,透过所有色彩强烈地拨动色彩的最高音。黄色的变奏能抓住我心灵里最美丽的依托。
西藏在我的感觉里只有用最纯,最饱和的色彩才能表达我的感受。西藏那碧蓝的天空,洁白的云,一片红色的僧人,还有金黄的阳光,我把西藏的颜色从无限中简化到不用调和。
我作画时让一切服从自己的感情。无论写生和在创作之中,我非常珍惜使我激动的最初的感受,在追求真实与准确之中,我从不放弃让我激动的那瞬间,这个原始的冲动能把我带进诚恳,自信的状态。
无论笔底的线条和色彩都是先感动了自己,然后自然流淌出来的。用真情来感动自己的创作,心里会踏踏实实。
有时面对壮美的大自然,自己的笔尽情地和大自然说话,唱歌,跳舞,画画。一举一动都是真实的艺术。艺术发之于爱和情,创作灵感就不会枯竭。
我的创作,都来源于我的亲身经历,来源于我的生活,来源于我的感动。大量的写生为我的创作激情和灵感燃起不断的星火。
我在西藏多年里,天天画速写,我把在西藏留下的每一根线条视为生命的一部分,它是我的信仰和精神的独立家园,它是精神的自由与现实的完美结合。
开始创作时,我把墨线表达得粗,厚,黑,用原色填补在模块和线条的结合里。
那时候我梦境里的高原是多么的神圣。我把线条表达得更随意,尽量服从自然,抽象,讲求韵律和气脉,追随强烈而和谐。
作画的过程里我跟着感觉走,走进画面里就是在讲述我的西藏。在身心的原动力中可以随时添加新的力量,改变很多的细节部分。
利用中国画宣纸的特殊性,将色墨交融。一旦投入创作,就走进纯粹的精神世界,便是一次重生。我时常感谢大自然给了我爱和欲。只有在充满各种爱和欲的同时才有最灿烂的光辉照耀你的创作之路,你的思维才能广阔而深邃。画家一定要学会用感情来创造技巧。
艺术的目的是为了表达感情,只要你能找到最合适自己的艺术语音,写实也好,写意也罢,具象也好,抽象也好,可以不择手段,张扬自己的艺术之个性
艺术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感情事业。他只有在纯洁无私的心灵里诞生,只有在自己感情深处的土壤里萌芽。
当我面对世界屋脊——西藏高原时确实是“多情”的。从“简单”的震撼延伸到复杂的构想,从“表面”的赞美激发起深刻的反思。
高原不仅是自然景观的宏博壮美,置身其中更是一种人生的体验,理想化的男子汉和他的性格和力量的体现。面对珠峰,面对布达拉,面对冈仁波钦,面对纳木错.......我和西藏同胞一样,怀着共同的虔诚与信仰,祈祷着。我忘掉了俗世里的烦恼和痛苦,走进了一个纯粹的精神境界。
其实,我的画是我人生经历中一个一个片段的倾泻,是一种原始的生命之流的冲涌。不是消遣,也不是欢愉,而是我强烈的心声,一笔一划都是灵魂深处的折射的光芒。
西藏在我的感觉里只有用最纯,最饱和的色彩才能表达我的感受。西藏那碧蓝的天空,洁白的云,一片红色的僧人,还有金黄的阳光,我把西藏的颜色从无限中简化到不用调和。
一切东西在西藏都会褪色,高原的日光能够摧毁所有附着在心上的尘土和油腻,不管它有多么沉重。最终留下的是经幡上纯净明丽的五色。这便是纯真,一种即使心脏掉在地上也丝毫不必担心弄脏的真。
我将黄色铺向大地时,灿烂的光芒从心底放射,是完全理想化的。我用粗黑的线条,枯黑的墨块,铺在画面里,再把心中的色彩融合在线条和墨块里,那红,那蓝,那黄——就是我的西藏高原。
(文/陆天宁)
(来源:微信公号“来自大地的报告”)
画家简介
陆天宁,1959年生于南京。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美术师。首都博物馆画院副院长、北师大启功书院艺委会委员、中国水墨画院学术委员会专家、中国国家博物馆特骋画家。1987年至1995年在西藏高原从事艺术创作与民族文化的研究。1996年至2006年先后任《中国文化报》、《中国艺术报》美术编辑。2008年应邀为国家体育场“鸟巢”创作巨幅国画《惠风和畅图》(与著名画家师恩钊合作),陈列在“鸟巢”金色大厅。2008年至2010年巴黎国际艺术城及巴黎美术学院访问、交流、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