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利用色彩本身的象征性传达出的画面内容和思想情感,则更是其艺术价值所在。
这种色彩的象征会因所处地域和文化语境的不同而不同,孙博文正是利用了色彩的这种对心理的象征意义来营造不同的视觉氛围,以色彩为导向映射自身,完成一种精神上的塑造和指引——当艺术从再现走向表现之后,这是必然结果。
▲孙博文《山色云容泼墨深》纸本设色
414cmX144cm
1998年作
款识:
平生野然无拘束,万里长空自在天。
试看拖泥带水笔,正是禅意即悟时。
《山色云容泼墨深》,以细长密集的弯曲笔触描绘山川景色。艺术家使用大面积的蓝色取代原本的绿色,就是利用蓝色带给人的沉静感来烘托“深”这一气氛。山峰左侧的暖色按照山石的纹路走向向下蔓延,既可以理解成山体的受光面,又可看作潜藏在山体内部蓄势待发的喷薄动力。仿佛是为了回应这一猜想,艺术家将暖色主要安排在画面的左下部,使得色彩的力量都被挤压到边缘部分,然后和几乎占据整个右侧的蓝绿色形成对比,转化成两个色块的凹凸对应关系,大面积的冷色把处于下部的暖色抵出来,造成一种强烈的凸起效果。这样一来,画面的下部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前景”,大大缩短了与观众的距离。
▲孙博文《飞泉溅禅石》纸本设色
317cmX124cm
2002年作
款识:
白云深处禅意浓,潺潺泉鸣杜鹃声。
茂柳成烟添意思,棋翁忽闻灵云生。
《飞泉溅禅石》是一幅用抽象形式描绘具象场景的作品。海上的禅石在被波涛拍打的一瞬间,激起千层浪花。画面的下半部分是实景描绘。而上半部艺术家则通过色相的强烈冲突将视角引入一个形而上的哲学层面。画面整个上半部以淡墨为底,其上铺以深蓝色和紫色的笔触,造成一种宇宙星空般的浩渺感,又分别在画面的左上方引入火焰般的暖色块,在右下方将浪花的高度延长升入上部,形成对角线的冲突构图。火与水在宇宙中交织,激烈的冲突下万物生的宗教观念顺理成章地被表达出来。
这种冲突后的归一既是视觉上的,更是理念上的。孙博文的这类作品不仅表现一种视觉力量,还是一种哲学力量。
对于抽象性极强的作品,解读方式本身就是多样的,毕竟我们永远不可能仅通过一幅作品来还原艺术家当时的创作意图——也许根本没有意图,尤其是孙博文晚年的这些作品,更多是一种心境的流露,而没有具体的含义指代。
色彩是孙博文晚年创作中的重要形式要素,创作的这些作品全部以肆意张扬的宏大气势震撼观者,从中看不出丝毫的消极避世情绪,一改传统写意的含蓄内敛为张扬狂放。
孙博文晚年创作中对色彩的应用虽受过西方现代艺术的影响,但从根本上却是个人化的,是本土语境下诞生的、符合中国审美的现代艺术。
(文/杨维民,天津美术学院研究生导师、美术学教授、美术评论家、独立策展人)
▲孙博文《山水四屏》纸本设色
500cmX144cm
2000年作
(来源:卢乡书院)
艺术家简介
孙博文(1938——2003),名九学,字博文,号汝阳山人,1938年出生于山东莱阳穴坊镇西富山村,辛亥革命老人、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孙墨佛(曾任大元帅府参军)玄孙,北派山水画大师孙天牧曾孙,师从关友声、黑伯龙、王企华、陈凤玉诸先生。1958年考入山东艺术学院,1963年毕业,毕业后主动奔赴莒南县文化馆从事基层艺术文化的组织和教育工作。1978年,孙博文离开莒南回到故里莱阳,最终定居青岛。1979年,孙博文拜莱阳籍著名画家崔子范为师,将崔子范简笔大写意花鸟画技法移用到山水画上,从而开始自创山水新貌。后又研习张大千先生泼彩泼墨画法,融合创新,独成一家。
孙博文先生一生致力于中国画的探索和创新,集诗书画印于一身。作品无论是巨幅大构,还是斗方小品,均笔墨雄健,气势磅礴;画面率真自由,流光溢彩;特别是晚年创作了大量宏篇巨制,尺幅之大,数量之多,完全突破了正常的观看路径和思维模式;题材之丰富,用色之绚烂,又完全颠覆了中国山水画的历史积淀和传统概念。孙博文先生的艺术成果是很特殊的,他对中国画大写意传统的发展做出了突出贡献。
2002年5月,孙博文先生在北京军事博物馆举办个人书画展,受到了新闻界、美术界的关注。
2020年11月12日,“淋漓华章孙博文艺术展”在中国美术馆开幕,一批孙博文大尺幅的作品展现,让观众进一步认识这位生前不求闻达,画坛了解不多的画家。
2021年6月6日——17日,“淋漓华章孙博文艺术展”在山东美术馆再次呈现,集中展出孙博文生命晚期的中国画作近60幅,并围绕此次展览连续召开三次学术研讨会,先后有近百位专家学者,从全国各地赶赴山东美术馆参加此次研讨,这在山东美术馆乃至全国都是史无前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