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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正定俄罗斯写生思考:可读性 体验性 表现性——适合当代文化环境的视觉秩序

来源: 文化视界 2024-02-03 09: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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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代,网络技术的普及使得社会大众获得信息的渠道更加多元,大众的知识宽度正在不断拓展,观众对待艺术作品已不再带着膜拜的心理去接受相关信息;而是从相对个人化的角度对作品进行移情或解读。以此为基础,艺术家与社会大众之间的默契关系发生了变化,出现了“去中心化”的态势。

油画艺术家想让自身在现代社会生存,必然需要在保守与创新间做出选择;而就当下文化艺术市场的发展速度来看,创新的意义要远大于保守的意义,但同时也有必要遵守一定的原则与历史惯性。因此,在以部分先哲的观点来思考相关艺术问题的同时,笔者2020年在俄罗斯通过写生活动也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探索与实践,基于实践中的感受,总结出适合个人现阶段状态的艺术实践原则。

廖正定俄罗斯写生思考:可读性 体验性 表现性——适合当代文化环境的视觉秩序

廖正定  《胧色·夕》 布面油画 50×100cm 2020年

写生时,笔者尝试过在作品《胧色·夕》中追求一些抽象化、概念化的形式,但在此过程以及与前辈的交流中发现,太过于抽象化和概念化不仅会造成阅读上的障碍与门槛,也影响艺术家想要表现的意义的传达,因为从艺术家创作的主观来说,肯定希望想要表达的东西能被观者感知到,观者也会在阅读过程中于某些感受上形成共识。

而过度重视形式的陆离怪奇,会影响到部分人群直接的审美体验,同时基于当下网络时代大众对视觉信息的便捷化处理习惯,缺乏可读性的作品会对油画艺术的公众印象产生间接影响——要么过于小众形成某种标签化的符号,要么其意义会被某种标签化的手段消解或无视,这从长远来看对油画艺术或艺术家的发展恐怕难称是积极的。

笔者认为作品要符合日常观看经验,但并不是强调绝对的“写实”。虽然目前我们在审美上更偏向接受“模仿论”,即柏拉图所言“艺术即模仿”——但他也认为对事物的复写不可能复制出原型,因此注定缺乏真实性。此外,柏拉图也否认艺术创作活动是有意识的行为。

廖正定俄罗斯写生思考:可读性 体验性 表现性——适合当代文化环境的视觉秩序

廖正定《沐光的干草垛》布面油画 70×100cm 2020年

在《理想国》中,柏拉图认同艺术审美活动,而反对艺术家以模仿为基础的创作实践。亚里士多德认为,艺术虽是模仿但有独特性,并非一种无意识,艺术是能够显示人对自然中的因果关系、人类活动中的动机与结果的理解能力的领域,创作艺术是为了认识自然的原动力和理解人的心理活动。因此,从“模仿论”的起源来看,艺术在形式上的写实与否、模仿得像与不像,并不是必要的标准。(阿瑟·艾夫兰《西方艺术教育史》,四川人民出版社,2000年)

同时,对中国美术发展影响较大的“俄罗斯现实主义”体系的思想家别林斯基和车尔尼雪夫斯基的“反映论”,被认为同以上二者的观点有一定相似性。但二者的理念在他们的时代和社会情境下的重点在于“反映”有利于构建艺术与社会的良性关系,但若社会生活中技术环境已经发生变化,人们可以通过多种媒介消解对写实视觉的体验需求,强调形式上的“现实”以及150多年前有社会变革色彩的理念是否依然有效,对艺术的发展与普及是否能起到积极的作用,已成为新的值得商榷的问题。(邓晓芒《西方美学史纲》,武汉大学出版社,2008年)

因此,笔者主张既在主体上要符合大众的观看经验,又不需要过分重视细枝末节,而是为之提供一种相对抽象或是叙事、或是抒情的感觉。

廖正定俄罗斯写生思考:可读性 体验性 表现性——适合当代文化环境的视觉秩序

廖正定《凛飒逐甸》布面油画 40×50cm 2020年

在2021年的写生作品《沐光的干草垛》和《凛飒逐甸》中,笔者便采取了相对温和统一的色调,在大致的感觉上突出营造了旷野的整体氛围,通过色相的对比与色块的分割描绘了俄罗斯田野的景色,总体上还是符合一般视觉经验的。

与此同时,通过形态各异的线条走势,使画面产生一种清风吹拂的动感,以获得一种形式上的优美韵律感。在表达上,笔者对严谨的写实手法做了一定程度的限制,对一些细节采取了较为感性的表现手法,着重强调材料的肌理表现力,以此增加阅读的趣味性。

上述创作实践的目的,是尽可能地做到在形式上使观众在明晰主题的前提下愿意对作品进行更加深入的阅读,同时在内容上为观众提供能够感知到的符合社会经验的情感体验。

廖正定俄罗斯写生思考:可读性 体验性 表现性——适合当代文化环境的视觉秩序

廖正定《旷野流云》布面油画20×30cm×2 2020年

康德有观点认为,人的审美判断具有一种特殊性,审美是个人全部经历的总和,这个总和构建出了他的品位,审美活动包括主观上“一切人对一个判断的赞同的必然性”。

尼采也认为,艺术家的“灵感”不是“奇迹”,而是有长期的内心工作来做准备的。这样才能形成像克莱夫·贝尔在《艺术》中所表述的“有意味的形式”,“意味”是画面所表现、隐含的某种特殊的感情,而审美感情是意味的唯一来源。需要艺术家先认知自己独特生活经历中的情感流动,同时,这种情感要来自艺术家真实的社会生活中的体验与感受,或去思考与社会大众相关的一些问题,这样所获得的情感与思想才能够使观众在审美过程中体验得到。(刘曼玉《克莱夫·贝尔〈艺术〉的评析与思考》,《艺术评鉴》,2020年)

廖正定俄罗斯写生思考:可读性 体验性 表现性——适合当代文化环境的视觉秩序

廖正定《浜径晓阳 》布面油画  25×35cm 2020年

在2020年的一系列写生作品中,笔者试图将自己社会生活的经历与感受融入对干草垛形象的描绘中。因为笔者对草垛有一种亲切与认同感,受在江西老家童年生活记忆的影响,干草垛能与农村环境、农业劳动和性格朴实的人民相联系,在个人角度能够与这个形象产生共情,所以有想要对其进行艺术表现的冲动。同时,干草垛所在的情境也能使笔者联想到从农业社会进入工业社会的时代进程中,文艺工作者以及一些有同样性格的人们不管外部社会环境如何变化,依然保持乐观的人生态度以及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廖正定俄罗斯写生思考:可读性 体验性 表现性——适合当代文化环境的视觉秩序

廖正定《云蒸霞焕》布面油画 40×60cm 2020年

因此,在《云蒸霞焕》中,笔者尝试用较为柔和的笔触去表现乡村整体生活的舒适氛围,同时在干草垛的数量与位置安排上做了一些变化处理,使其位置与关联性更像在秋季田间的劳动者,从而营造一种拟人化的勤劳乐观的形象。

廖正定俄罗斯写生思考:可读性 体验性 表现性——适合当代文化环境的视觉秩序

廖正定《时风偃草》布面油画 50×60cm 2020年

而在《时风偃草》中,除通过强调材料的肌理感来表现当时的气候环境外,笔者更多是想表达一种对当代社会发展感受的隐喻——通过线条的走向将实现趋势导向一种象征未知未来的模糊远方,来暗示时代和社会的变化给传统生活带来的不安感。

总体而言,笔者希望欣赏到创作的观者能在表面形象与内在精神中的任意一方面获得足够的体验与阅读的愉悦感。

廖正定俄罗斯写生思考:可读性 体验性 表现性——适合当代文化环境的视觉秩序

廖正定《秋露时雨 》布面油画 60×70cm 2020年

艺术家所要表达的内容不可能在绝对意义上被每个个体体验到,所以并不奢望能够与观者达到情感上的同步,这个误解的过程实际也是艺术存在与文化发展过程的一部分。

比如,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大师们通过模仿古希腊、古罗马的雕塑风格,使白色大理石成为标准,温克尔曼也借此确立了“高贵”“静穆”的美感概念;但实际上,通过现代科学手段证实:古希腊、古罗马的雕塑表面本应有现在看来都丰富艳丽的色彩,但这种基于误解的风格模仿和再造并不妨碍“静穆美”成为日后西方艺术风格的一部分。

廖正定俄罗斯写生思考:可读性 体验性 表现性——适合当代文化环境的视觉秩序

廖正定《雨后曦暮》布面油画 30×40cm 2020年

海德格尔认为,艺术作品是“大地与世界的动态平衡构成一个完整的、自足的系统”,“大地”的本质是自行闭锁中的无限丰富的可能性,“世界”总是在不断地向外开放中制造出意义。作品在观赏中存在的可能被多向理解的他意,相对于艺术家的立意应当是更加自由的,重要的是在体验中去制造意义的过程。(刘敏《论海德格尔的艺术观》,《发展》,2018年)

要达成“可读性”与“体验性”的必要条件是作品具有足够的“表现性”,同时“可读性”与“体验性”也是决定“表现性”程度的前提。也由于这两个前提,笔者并不完全认同像克罗齐所主张以及其他由此衍生的诸如“表现”是基于“直觉”的观点;而是主张“表现”应是在艺术创造过程中对进度与形式的整体与理性的把握和判断,“表现性”需要艺术家自身的“表现力”来实现,它是艺术家艺术语言组织能力的总和。“表现”需要对作品在创作过程中的“可读”与“体验”上做出整体判断,使其变得符合当代社会需求的可读和可体验。这是对作品可读与否、体验强弱的一种动态平衡方式。在创作的过程中要充分考虑到社会的文化和历史发展的惯性,也要从艺术家的现实生活感受中兼顾当代的社会意识。因为从实践层面来看,“表现性”和“可读性”是一种此消彼长的关系,其又与“体验性”是一种相互依存的关系。

廖正定俄罗斯写生思考:可读性 体验性 表现性——适合当代文化环境的视觉秩序

廖正定《垄染秋色》布面油画 40×50cm 2020年

在2020年赴俄罗斯的写生活动中,笔者在作品《垄染秋色》与《雨后曦暮》中尝试过基于视觉与直觉的表现方式,在此过程中感觉到,过于强调直觉与视觉经验就会损伤可读性,使作品显得难以理解,难以符合一般视觉经验,也仅在视觉上有有限的体验感。

廖正定俄罗斯写生思考:可读性 体验性 表现性——适合当代文化环境的视觉秩序

廖正定《萧瑟乌啼》布面油画 60×60cm 2020年

在作品《萧瑟乌啼》创作过程中,笔者感到由于过度注意形式上的可阅读性又会使作品的气质显得矫揉造作,损伤表现性,缺乏适合当代文化环境的专业力度继而显得体验性不足。

总体而言,笔者经过思考与实践总结出的目前适用于自身艺术创作工作的“可读性”“体验性”与“表现性”原则的目的,在于追求实现一种适合当代文化环境的视觉秩序,这种秩序在目前不同风格的艺术思想中并非难以共存。而在了解大众文化发展方向前提下,上述所提出的三个原则,笔者认为,在经过长期训练积累出丰富油画艺术语言组织能力的基础上,能够使不同的艺术风格相融合,使其更加适应当代大众的审美与油画艺术自身的发展需求。

廖正定俄罗斯写生思考:可读性 体验性 表现性——适合当代文化环境的视觉秩序

廖正定《日煜阡陌碧云清》布面油画70×90cm2020年

(来源:艺术市场杂志)

画家简介

廖正定俄罗斯写生思考:可读性 体验性 表现性——适合当代文化环境的视觉秩序

廖正定,男,汉族,1985年生于江西南昌。艺术学博士,旅俄油画家。欧美同学会会员、留俄(苏)美术院校校友会副秘书长,中国少数民族美术促进会会员,中国人类学民族学研究会会员,江西省工艺美术师,江西省美术家协会会员,圣彼得堡美术家协会会员。现任教于江西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油画系第一工作室,硕士研究生导师。主要从事油画实践及美术理论研究工作。

2008年,获江西师范大学美术学(师范)专业文学学士学位;2010年,获俄罗斯国立师范大学美术教育(绘画)专业硕士学位;2014年,获俄罗斯国立师范大学造型与装饰应用艺术及建筑学专业艺术学博士学位;2015年,获俄罗斯国立师范大学“荣誉教授”称号;2023年,被江西万科聘为星光艺术馆馆长。

通过工作、学习和创作,发觉就写实性的写生而言,有关经验、阅读和专业性三者间的相互平衡方式还有进一步的讨论空间。在不同的社会文化和自然环境中,经验性、阅读性和专业性都可能呈现出不同的面貌。特别是要注意表现性与阅读性的此消彼长的关系,毕竞如果表现过度了,就会损伤阅读性显得难以理解,也难以符合一般视觉经验。而过度注意优美的可阅读性,又会使得作品气质显得矫揉造作,损伤表现性,缺乏适合当代文化环境的专业力度。



[ 责任编辑:陈雅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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