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博文除了在画面中引入西方现代艺术的色彩系统之外,还尝试对用笔方法进行大胆的改造,将厚涂覆盖、排列用笔、团块用笔等油画造型语言与中国画传统的皴擦渲染相结合,以更为丰富的表现手法创造出更具视觉张力的图像奇观。
孙博文对于梵高的作品应该是情有独钟的,值得注意的是,孙博文的临摹是以水墨材料临摹油画作品,这种跨媒介的大胆借鉴正是突破传统笔墨体系获得创作新启示的重要契机,正如当年梵高以油画临摹日本画家歌川广重的浮世绘版画成就了他后来的绘画面貌一样,孙博文的实践也让他的作品获得了一种区别于传统中国画的强烈表现力。
▲孙博文《涅槃》纸本设色359cmX144cm2001年作
款识:
天际霞光入水中,水中天际一时红。
直须日观三更后,首送金乌上碧空。
由于中国画图式构成本身的丰富性和多变性,再加上此时孙博文的创作状态,他早已经不再拘泥于一图一式的营造,而是达到了一种随性而发经营位置的状态。
在孙博文晚期的一些近乎抽象的作品中,我们可以鲜明地感受到,画面中紧密排列的笔触、强烈的色彩、飞溅滴洒而留下的各种痕迹都成为了艺术家在那个创作的时刻情绪宣泄的象征性符号,成为了他生命的象征,似乎艺术家是通过消耗他生命最后的能量去创作这些作品。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如此,这些画却并没有变成纯粹的抽象表现之作,如果说,画面图像本身是艺术家情感直接宣泄的出口,那么画中的题画诗则是艺术家再度以理性统摄画面的一种重要手段。
题画诗是孙博文的画中一个始终不可或缺的部分,这不仅仅显示出孙博文艺术中传统文脉的影响之深、他个人的文化修养积淀之厚,同时也是一种重要的中国文化符号,是孙博文在进行中西形式语言融合探索的过程中始终坚持的一种章法,也正是这一点,让他的作品在激烈释放之余始终保留着那份文人的雅致。
孙博文的艺术从传统中一路走来,却在中西融合的道路上走出了一条新路,绽放出了异彩,他在几十年淡薄名利的潜心探索之中为我们留下的作品在撼动今天观众心灵的同时,也在启发着我们去思考当下艺术发展的问题。
他用艺术生命最后的强烈燃烧创造的这批重彩巨作,所彰显出的既是一种强烈的个人精神性力量,同时也蕴含着东方与西方、传统与现代厚重的文脉交融,既将中国画重彩山水的表现力推向了一个新的境界,也为新时代艺术的探索和发展树立了典范。
(文/赵炎,中央美术学院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世界美术》杂志编辑,节选自《中西融合的色彩华章——孙博文晚年的彩墨作品》)
▲孙博文《山水四屏》纸本设色500cmX144cm2000年作
(来源:卢乡书院)
艺术家简介
孙博文(1938——2003),名九学,字博文,号汝阳山人,1938年出生于山东莱阳穴坊镇西富山村,辛亥革命老人、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孙墨佛(曾任大元帅府参军)玄孙,北派山水画大师孙天牧曾孙,师从关友声、黑伯龙、王企华、陈凤玉诸先生。1958年考入山东艺术学院,1963年毕业,毕业后主动奔赴莒南县文化馆从事基层艺术文化的组织和教育工作。1978年,孙博文离开莒南回到故里莱阳,最终定居青岛。1979年,孙博文拜莱阳籍著名画家崔子范为师,将崔子范简笔大写意花鸟画技法移用到山水画上,从而开始自创山水新貌。后又研习张大千先生泼彩泼墨画法,融合创新,独成一家。
孙博文先生一生致力于中国画的探索和创新,集诗书画印于一身。作品无论是巨幅大构,还是斗方小品,均笔墨雄健,气势磅礴;画面率真自由,流光溢彩;特别是晚年创作了大量宏篇巨制,尺幅之大,数量之多,完全突破了正常的观看路径和思维模式;题材之丰富,用色之绚烂,又完全颠覆了中国山水画的历史积淀和传统概念。孙博文先生的艺术成果是很特殊的,他对中国画大写意传统的发展做出了突出贡献。
2002年5月,孙博文先生在北京军事博物馆举办个人书画展,受到了新闻界、美术界的关注。
2020年11月12日,“淋漓华章孙博文艺术展”在中国美术馆开幕,一批孙博文大尺幅的作品展现,让观众进一步认识这位生前不求闻达,画坛了解不多的画家。
2021年6月6日——17日,“淋漓华章孙博文艺术展”在山东美术馆再次呈现,集中展出孙博文生命晚期的中国画作近60幅,并围绕此次展览连续召开三次学术研讨会,先后有近百位专家学者,从全国各地赶赴山东美术馆参加此次研讨,这在山东美术馆乃至全国都是史无前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