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画的完成与所付出的时间是否成正比?或者说,是否在一幅画上耗时越多画的价值越大?我的答案是否定的。个人认为这与艺术家的个性、爱好相关。有人喜画工笔画,不紧不慢,一幅画可以画几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很佩服他们的感觉、激情能持续如此之久。其次,是兼工带写的画家们,他们汲出了工笔和大写意的特点,大大缩短了画画的时间,一幅画折腾一天、几天、最多一个月即可杀青。
再次,是短平快的大写意,他们强调把握突然的灵感闪现,在几分钟、顶多几小时内一幅画即可完事大吉。
我自然属后者。
1993,我的1993,三十二立。
对我来说,这一年是忙碌的、同时又是美好的。
在中国美术馆办了我的作品展,参加了《首次中国职业艺术家大展》,三幅作品分别被英、德藏家收藏。
这三幅画的完成时间加在一起也不足一天。
最主要的是通过两次展,坚定了我的探索方向。
《首届中国职业艺术家大展》,由京城当时主打当代的《阿芒拿画廊》策划、主办,此展在全国范围内选择了有一定知名度的43位艺术家(基本上是油画),每人提供一、两幅作品,同时与每位艺术家达成了买卖协议。
画展开幕的第三天上午一上班,工人日报内部客房的主管李红女士敲门,让我立即到她办公室接电话,拿起话筒是画廊老板秦风先生,他说我的画已卖掉,通知我去取画款,我连忙问:画拿走了吗?他回答:还在。我告诉他下午我过去。他说:好吧,晚上我请你喝酒。
下午四点左右我怀着愉快的心情,赶到工人日报南门安德路边,跳上了27路公交车,车上唯一的心思就是能看最后一眼我的作品,因为这幅画的创作过程很有故事。车在北京动物园停了,我打了辆面的直奔颐和园正门侧面的画廊。
我直扑挂着我作品的地,远远看去,立马闪了眼,只有我的一个97x130的空内框立在地面,画已被揭下拿走了。我急忙跑到画廊办公室,一位小伙子告诉我,老板让我等他,他很快就回来。我反身回到了展厅,大厅中只有五、六个观众,我慢悠悠地转着圈,看着这几十位画家的作品和他们的名字。他们大部分是我的前辈、我的偶像,他们教科书上一样唯美、写实的大作为何都安在?为何我凭着本能疯狂涂抹、绝对抽象的黑画反而被收藏了?是因为藏家猎奇?心想,从美学语境上讲,他们的作品像一个人画得,而无名小卒的我早已从他们的语境中逃了出来......
正在我半闭着眼睛独步思索时,秦老板远远地喊了我一嗓子。
我应声而去,到了他办公室,他打开抽屉取出一小叠百元美元一张的钞票,抽出我应得的拍到了我手上,我连忙问:我的画呢?你不是说还在吗?他笑眯眯地看着我紧锁的眉头:是啊,刚刚被老外取走了,他们赶飞机。他起身:走吧,我已订好了酒桌,你开了头彩,我请哥们好好喝几杯。
那晚,面对一桌好酒好菜我失去了兴趣,那幅没来得及说声再见的画,始终萦绕在我心头。
1993年,夏天的一天近中午,工人日报摄影记者刘铮先生手拿一条红塔山来到了工人日报办公大楼地下室内部客房我的房间。这里是时任工人日报评理部副主任的吴明伏先生,将我当亲哥们收留我的福地(因为招待所只接待内部员工及亲属),一间十几平米的地足够我折腾的。
大个子刘铮对着我开口就说:这烟孝敬您了,又几天没到地上了?几天没吃肉了?这些天我到西北公差,刚拿到了补贴又领了工资,门外又开了一家新蓉城酒家,请哥好好吃顿肉。
当时,我的心正烦,五天三百多块的油画颜色耗尽,(这相当于当时我两个月的工资)没有一幅满意的作品,上吊的心都有。
刘铮发觉了我的情绪不对劲,拉着我就走。
哥俩一落座,刘铮就唤来服务员,点了个大鸳鸯火锅,几盘牛羊肉和几盘菜,服务员一再劝说:够两位吃得了,足够了!刘说:不够,还有几位哥们在路上。待点菜小姐转身离开,他笑着对我说:今儿就我们哥俩,喝他一下午,老规矩,手把一。说完立马叫了十瓶啤酒。
几杯下肚,他见我还是郁郁寡欢,于是向我倒出了他的苦水:他从小就喜欢画画,小时候父母对他画画持宽容、开放态度,上初中后,他官味十足的父亲彻底粉碎了他的梦想,令他理科是不二的选择。还好,他的数、理不孬,他顺利考进入北京理工大学,毕业后进了工人日报摄影部,完成了家父的任务。可他并不喜欢这一有面儿的职业。他边说边频频向我碰杯。酒过数巡,他似乎在自言自语:我看着老哥天天画画羡慕啊!嫉妒啊!不过有你这样一位画家哥哥在我身边,喝喝酒、侃侃大山,是我很幸福开心的事。遗憾啊!......,如果我是女人,我一定与你.....
不知不觉已万家灯火了,他还向服务员要酒,服务员坚拒了,她数了数哥俩各自的空瓶子,每人干了十八瓶,刘铮见我趴在了桌子上,将我扶起,哥俩踉踉跄跄奔门外,只听身后服务员大喊:先生找您钱!刘铮吼道:不要了!!!
第二天上午刘铮上班路上,又钻进了地下室,他见我躺在地上头枕拖把在大睡,于是将我抱到了床上,留下一杯水,上班去了!
下午两点我彻底复活了!眼睛习惯地向西北角画架上瞅,哇!谁玩的?画得太好了!喔!地面上还有一幅更棒!奥!两个破油墨桶勾起了我的记忆。
昨晚半夜,我突然心血来潮,要涂抹,可是黑色已经用光光,我跑到了报社大院的垃圾堆处找寻,找到了两个印报纸后废弃的油墨桶,我像苍蝇见了血,连忙提回,不知折腾了多久,我想,一定是精疲力尽连爬上床的力气也无了,于是就地当床,拖把当枕头过去了!
万幸,画了两幅类似的作品,被收了一幅,我还有一幅。
1994年当刘铮得知我决定回济南后,多次劝我留下来,我反复告诉他:儿子太小了!是我选择了他,他的成长不能缺了爹,待他上了大学我一定回来。他见我去意已决,请我喝了最后一次分手酒。席间他先是尽力劝我留下来,并许了很多诺。最后他爆怒了:你走吧!滚吧!我有言在先,你一旦离开了这儿,就消失在地平线之下了!还想成为什么大艺术家,你彻底完了!!!
最后,我们相拥而泣,我对着他的耳朵小声说:兄弟,待你做了父亲就明白了,在父亲与艺术家之间,你也会首先选择当个好老爸。
后来,刘铮结婚,我送了他幅大画。
后来,他离开了工人日报,成立了自己的摄影工作室,我跑去与他喝过酒。
再后来,......
抱歉!文字太难玩了!少逻辑、废话多,也许还有错别字句。
(文/赵孟君)
(来源:卡塞尔赵孟君工作室)
画家简介
赵孟君,1961生于山东省栖霞市、1985毕业于山东艺术学院、旅德艺术家、柏林Galerie Bernet Bertram签约画家、享受德国国家双险艺术家,现生活工作于德国卡塞尔。
部分展览
1993《赵孟君作品展》中国美术馆北京
2007《十年》赵孟君作品展
北京红子艺术中心北京
2010《内外》赵孟君作品展
山东开元美术馆淄博
2011《内》赵孟君作品展
北京大学图书馆北京
2013《南塘梦影》赵孟君作品展
山东新闻美术馆
2018《心迹》赵孟君李志双个展
柏林中国文化中心柏林
2019《南塘梦影》赵孟君作品展
Galerie Bernet Bertram画廊柏林
《赵孟君作品回国汇报展》
山东新闻美术馆济南
2021《心迹》赵孟君作品展
Galerie Bernet Bertram.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