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陇原写生季 | 郭峰：眼前山路田埂欹正穿插，纸上笔墨景象熟悉而陌生

来源: 文化视界 2023-12-04 10: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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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国庆在陇西的一季写生，因时势而多感，存留文字为记。

——郭峰

大美陇原写生季 | 郭峰：眼前山路田埂欹正穿插，纸上笔墨景象熟悉而陌生

初，漫无方向，随性而行，车行向南，进昌谷沟。这一年入秋来，天气平和，无骤然降温，使得山里的树叶能从容变化，渐次由绿而黄，显现出往年少有的绚丽姿色。昌谷为陇西难得的树木茂盛之地，依着河谷，山坡上杂树五彩斑斓，公路两边，金黄的杨树林逶迤延伸，驱车钻进金色长廊，恍入异域，如梦如幻，心里有着莫名的感觉。

山谷有一条小河，名曰南河，清澈可人。河谷有文人传下的孙思邈采药的药圣村和李贺南园故里等“名胜”，给人凭留许多美好念想和发古幽思。我因小学时有同学在周家庄、兰空厂，远足游玩多次，独存许许少年怀忆。而近些年频频下乡、写生，感觉更为熟络。只是从没有遇到如此绚丽多彩的秋色，适逢天朗气清，更得耳目一新。

写生状态，最佳是为熟悉之境却有陌生之感。过于熟悉，易于麻木，因熟视无睹，容易感受麻木，下笔流于概念；若全然陌生，则易于猎奇，因浮光掠影，仅得表面而难得深刻。平常观景和画面表达，都如一理，入陌生的熟悉之境，在半生半熟间，更有助于外悟物象，内叩心境，寻得自在发挥和真切感受的形式。

接连几天的写生，都选在昌谷，既有地熟之利，又得天时之顺，同行画友，志同道合，一切状态颇为顺畅，自己画画紧绷绷、累兮兮、苦哈哈的毛病少了许多。

有一日，天气转冷，同行数友因事不来，仅一车三人，轻车熟路，出城进谷，转眼穿过周家庄、柳树林，见右手河川一窄路，拐了进去，想看看渭河在陇西域内这条重要支流——南河。走近了，见河两岸尽是整齐划一的新农村房院，崭新靓丽，但不甚入画，便驱车过桥，穿过瓷砖粉墙，拐入上坡山路，在秋叶缤纷的杂树林间，新旧相间的屋顶半隐半露，颇有气象。透着车窗顾盼间，已入山村，村道逼仄，左驱右转，方寻得一停车之地。爬上村边山梁，便得山庄全貌，村子依山而起，随着山坡陡缓起伏，屋舍院落疏密有致，四面环山，把村落围在中央。不远处一排巨大的桥墩顶着长桥横跨山谷，是一条新建的高速公路，一阵阵轰隆的机器声从桥下传来，打破山村的宁静，让人既爱又烦。

俯览远视，皆有可画之处，但山头上风大难耐，便缩身折回村里，寻得一处打麦场，在草垛间避风处，各自撑开画架，取景构图。眼前几家院落很入画，前临麦场，视野开阔，后依山坡，沿坡树木甚是茂密，秋来疏枝残叶互为交错，层次丰富，院落左侧竟然几塚土堆，大概是其先祖坟院，如此比邻而居，倒也少见。坟前一株挺拔松树，更显古远。

庄院高低错落，村道蜿蜒盘旋，许多院子大门紧锁，有些房屋业已坍塌破败，与簇新的别墅式楼房间杂相映。场边一家院子树上许多鸟鹊，喳喳叽叽，跳跃起落，倒是颇有生机，退远看，原来院里几棵果树，金黄硕大的梨儿无人采摘，挂在枝头，成了鸦鹊们会餐的乐园。麦场上堆放的麦草垛，日晒雨淋，尽显黑灰佝偻的老态，场边上的石碌碡，静静的依在草垛旁，仿佛还沉浸碾场时忙碌热火场景中，光滑锃亮的石棱，像是当年荣光的见证。

这些年陇中农村去的多，景象大多如此。不知该是喜还是悲，伤感却是常有。一段坡道，一所庄院，几棵老树，都似曾相识，明明不曾到过的地方，却似梦中来过，也梦里时常显现这些境地，一时恍惚，真有蝶乎庄周乎的感觉。

随意信步，来至半山一苍翠之地，原来是古松柏遮掩的罗氏家墓群，高大的石碑上镌刻着“崇敬尚和”罗氏家训，陇西罗氏是陇上名门望族，此孙家庄是罗氏聚集之地，族中人才辈出，罗锦堂先生便是从这里出走，而成著名的文化学者。走出的名气和留下的风气，为这个平常山村增添了许多文气和底蕴。敬于绘事，尚于冲和，亦成我对“崇敬尚和”的艺道之解。

“多事始知田舍好，凶年偏觉野蔬香”，东坡老人的这句诗，颇合当下心境，此间能到乡野透透气，弥为珍贵。接连几日，都来孙家庄写生。更将妻儿呼来，大人带着暖锅，在炊烟中欢笑，孩子与村里的稚童结伴嬉戏。写生，画画，倒成其次了。

坐在麦场边，身上，披裹着暖阳。头顶，一群信鸽回旋，时远时近、似有似无的哨声，如穿我空灵之体。眼前，山路田埂欹正穿插，把大山分割成各种形态，纸上自然有了清晰的构成，草墩杂树随势而生，丰富了画面的点线皴擦，笔墨转换似乎比往常顺畅许多。一翻折腾，纸上却是另一个熟悉而陌生的景象。

（文/郭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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