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家乡捕捉心迹——跟着田苗走进陇西，探寻“异类”异乎寻常的绘画新世界

来源: 文化视界 2023-09-26 13:0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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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苗是一个容易被人记住、又常常被人忽略的画家。记住是因为在公开的场合，她的画看上去有点异类；忽略是人们并不去深究她的画——孰不知“异类”的维度往往牵连着一个新的异乎寻常的世界。

常乐我净·之一

在她的画面前，熙熙攘攘的目光常常一扫而过，造成这种无力感的原因不在于绘画本身，而在于它的不迎合，不合群，在于它的形单影只——在一切喧闹而宏大的绘画面前，“异类”的存在恰似一个隐者，谦卑得生怕被人认出。只有一种情况让“异类”不再成其为“隐者”，那就是量的倍增所产生的巨大能量，才会清理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干净的场——“田苗绘画艺术展”在她的养育、成长之地陇西举办——她的画因此获得了一个“干净的场”和源头性的可靠保证，只有在这里，她的画不一定被认识，但一定会受到宽容和接纳，因为信任永远是一个画家获得自信的力量源泉。

凝视家乡捕捉心迹——跟着田苗走进陇西，探寻“异类”异乎寻常的绘画新世界焉支山下

凝视家乡捕捉心迹——跟着田苗走进陇西，探寻“异类”异乎寻常的绘画新世界武山水帘洞

对于形式的把握，没有比捕捉画家的心迹更便捷的了，某种程度上，“心迹”是一种能量结构。田苗长期在张掖工作，有一幅作品《焉支山下》，落款这样写道：“云朵漂浮在山谷中，这里的景色很有陇西家乡的味道。”可见写生不是把眼前之景画得多么完整和真实，它的结构形式作为线性的思绪流动，既跟“家乡”的具体内容并无实质关联，也从实际上取代了眼前存在的情境和对象，因为“味道”来自于眺望远方，更接近于一种心理意象，在于持久的情感沉淀被瞬间引爆的冲击力，与现实感受同频共振形成的一种能量结构形式，是本然的呈现。从线的回旋、游走、首尾相衔的变奏中，散发出或生辣苦涩或浪漫自由或质朴无华的无穷意味。所以说，田苗的画完全颠覆了山水画山重水复的勾皴点染，这种基于心理意象的凝视，成为“表现的”而非“模仿的”现代知觉形式。

凝视家乡捕捉心迹——跟着田苗走进陇西，探寻“异类”异乎寻常的绘画新世界如风的季节·之一

凝视家乡捕捉心迹——跟着田苗走进陇西，探寻“异类”异乎寻常的绘画新世界如风的季节·之二

凝视，是属于田苗绘画艺术的关键词。凝视出现幻觉，如她的《如风的季节系列》，那只羊的目光，充满智慧而穿越千年，包括那山、那树在内，在“凝视”中成长，在凝视中表白，让荒凉的世界不再荒凉，成为永恒的意象和跨时空的精神性存在。田苗是一个寻求通过意象完成精确表达的画家，但“精确”不含任何自然主义或印象主义的意义，它自身即是目的，理解意象的意义就必须认可意象存在的正当性。关于意象，现代主义诗歌大师庞德说过这么一句话：“意象不是一个思想。它是光芒四射的中心或光束；它是……一个漩涡，从它之中，通过它，进入它，种种思想源源不断地奔突喷涌。”身处祁连山脉的马蹄寺，在田苗的凝视中似乎就是山水的“中心”，聚集了千百年来的飞瀑流泉、参天古木，毫无疑问，《意象马蹄寺》就是典型的幻觉表现，而且煞有介事予以精确描绘，在时间的变量中，曾经发生的和即将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而可能的。

凝视家乡捕捉心迹——跟着田苗走进陇西，探寻“异类”异乎寻常的绘画新世界流云

凝视家乡捕捉心迹——跟着田苗走进陇西，探寻“异类”异乎寻常的绘画新世界意象马蹄寺

不论以线构形的简化山水，如《焉支山下》，还是造型繁复的工笔山水，如《意象马蹄寺》《流云》等作品，都是主观倾向极为强烈的意象山水。田苗的绘画取简与繁的两极样态，偏偏不走中间态，这也是田苗艺术相对鲜明的绘画特征。对于她来说，传统的写意山水画距离现实太远；当代写生山水画又距离现实太近，“天人合一”的文化心理结构是每个中国人共有的，但不能无视自我的生活状态和环境因素。从陇西到河西，带给田苗的不仅仅是空间上的差异性体验。长期工作在河西，既要走进河西人的生活中，熟悉他们的今天，还要深入他们的历史中，了解他们的过去，因此才能获得一个立体的河西。河西走廊遍布石窟寺庙，在走廊的尽头，深埋地下的是“魏晋墓画像砖”，河西人的生活方式一头一尾，古今辉映，构成了田苗作为画家所具有的贯通古今的文化视野。

凝视家乡捕捉心迹——跟着田苗走进陇西，探寻“异类”异乎寻常的绘画新世界常乐我净·之二

凝视家乡捕捉心迹——跟着田苗走进陇西，探寻“异类”异乎寻常的绘画新世界常乐我净·之三

在凝视中超越现象，在直觉中寻找意义。直觉，无疑是田苗绘画艺术的另一个关键词。直觉不会从天而降，直觉的获得离不开种种普遍经验和思考的累积和升华。对于河西走廊丰富的历史文化遗产，田苗耳濡目染、知之甚详，她的创作也因此进入了深水区。在深入河西街头巷尾的写生中，田苗常常被当地人乐善好施、豪爽质朴的天性所吸引。如果将当地的风土人情算一维的话，在跨时空的范畴内，古代河西人的生产生活方式就生成了意象的另一维。受魏晋墓画像砖和石窟壁画的启发，长期对当代河西人日常生活的“凝视”，让田苗从中看出了汉魏古人的生活投影，将古今意象“并置”，形成了具有大文化视野的三维空间。这一“并置”实现了思维的突破，为贯通高维空间创造了条件，直觉在这一刻闪现出它的灵光，窟塔、佛造像纷纷进入画面之中，成为四维“高蹈”的标志。三维空间的形形色色于是成为四维的投影，田苗为之取名“常乐我净”。

凝视家乡捕捉心迹——跟着田苗走进陇西，探寻“异类”异乎寻常的绘画新世界常乐我净·之四

凝视家乡捕捉心迹——跟着田苗走进陇西，探寻“异类”异乎寻常的绘画新世界常乐我净·之五

《常乐我净系列》是田苗基于直觉的跨时空艺术实践，一举奠定了高维的审美边界和视角，欣赏其作品极具趣味性。如有幅作品中，一边两只羊皮筏，两人肩扛背负；另一边的金刚像高耸河边，两厢比照，虔诚的劳作成为消除业障的象征。另一幅作品中，一群古人策马而来，赶赴一场古装演出的盛会，等等。在田苗的认知中，古今一体的生活方式，以及火热、充实、无争、不欺、乐善好施等人间气，同样具有神性的品质，是“常乐我净”思想及其精神状态的最好写照。无论如何，人神一体的高维属性，意味着人性的超越和灵魂的净化。“常乐我净”又称“涅槃四德”，《佛学大词典》这样注解：“达涅槃境界之觉悟为永远不变之觉悟，谓之常；其境界无苦而安乐，谓之乐；自由自在，毫无拘束，谓之我；无烦恼之染污，谓之净……”非常奇妙的是，这一“净化”的方式在中国水墨中得到了验证，促使每个人从现实的关系中，悟出自己生命的觉醒。

凝视家乡捕捉心迹——跟着田苗走进陇西，探寻“异类”异乎寻常的绘画新世界常乐我净·之六

凝视家乡捕捉心迹——跟着田苗走进陇西，探寻“异类”异乎寻常的绘画新世界常乐我净·之七

《常乐我净系列》，不仅大胆地吸取了魏晋墓画像砖简化和飞扬的线描艺术，而且对魏晋墓画像砖、以及敦煌壁画中有关“并置”的构图方式有所借鉴和弘扬，让不大的尺幅洋溢着瑰丽的想象力。总之，田苗对文化资源的转化，通过“凝视”和“直觉”做出了可喜的尝试。尤其是画面中出现的大量窟塔和佛造像，成为四维结构空间中“道”的存在和象征，它根源于中国哲学思想中“玄的心灵状态”，古代画论将“玄”释为写造化之生机，不只是对物的描摹，这一思想导致国画艺术不论山水还是画鸟都是隐喻的艺术。另外，按照意大利美学家克罗齐的观点，直觉的功用是给本无形式的情感以形式，使它因而成为意象而形象化。从这一意义上讲，田苗的艺术“根红苗壮”，不管多么离经叛道的艺术现象，只要忠实于心灵和感悟，都是在继承中向前发展的。绘画毕竟是属于视觉的艺术，强化笔墨表现力和空间视觉深度，也许是田苗下一步在创作中面临的巨大挑战。

“田苗绘画艺术展”国庆期间在陇西举办，对她来说，这是值得纪念的一件事，在艺术创作上意味着新的起点，写下上面的思考以示祝贺。

（文/北辰 2023年9月25日）

凝视家乡捕捉心迹——跟着田苗走进陇西，探寻“异类”异乎寻常的绘画新世界常乐我净·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