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是城市山水画吗？是；明代的《皇都积胜图》是城市山水画吗？是；清朝康、乾年间的《康熙南巡图》《乾隆南巡图》《升平万国图》是城市山水画吗？也是，却无一不是宣教的工具。尽管艺术水准很高，可是，从艺术本体、文人心境、表现语言等方面去解读这些传世经典，显然让很多学者都略感遗憾，也正基于此，十几年前，由中国文联联合多家单位为国家博物馆创作了100幅大型主题性绘画，人力、财力、精力，无不空前，却也多如图解，尤其没能充分体现出新时代、新城市的艺术精神而引起很大争议。
也许，十多年前，孙雁翔还很年轻，没能引起身居庙堂的大艺术家的重视，也许，孙雁翔是一位偏居一隅而又深居简出的在职画家，大众没有机会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然而，在孙雁翔退休之际，一次视频访谈让他出了圈，爆了款，火了起来。
事实上，孙雁翔画城市山水已经二十多年了。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孙雁翔创作城市山水画绝不是为了宣教任务，因为没有任何单位给他下达；孙雁翔创作城市山水画也不是为了赶时髦、追时尚，因为如果未来某一天城市山水画成为一种时尚艺术，那么，孙雁翔就是时尚艺术的创造者；孙雁翔创作城市山水画更不是当头棒喝的顿悟，而是，应会感神的自我精神救赎，纯属观、感、悟的内心关照。
《超然畅远》2020年138x69cm
显然，孙雁翔的城市山水画有别于传统宣教功能的城市山水画，而放眼当代画坛，系统、深入、全面地思考城市山水画的表现题材，并通过大量的实践把城市山水画作为一个课题研究、作为一个主题进行展览者，孙雁翔实属第一人。也正因为孙雁翔对城市山水画的主题性探索形成了规模，才引起很多收藏家的青睐，也让很多老艺术家感慨赞叹，又经过老艺术家的大力推荐、收藏家暗流涌动的奔走，孙雁翔的城市山水画才成为星星之火，并被同行瞩目、借鉴。可以说，孙雁翔是真正意义上践行了当代城市山水画的艺术表现形式，也是“城市山水画”这一主题性概念的首要推动者，由于他的先行一步，才唤醒一些机敏画家的表现欲望，并参照着孙雁翔开启了城市山水画的探索，即便也有一些画家画出了体系，那也是受到孙雁翔的启发所获得的成功。
孙雁翔表现城市山水画的动因源于上世纪一些文化学者发表在报刊上的担忧和思考，更源于当代大众包括他自己因某种情感的缺失而内心追慕“安顿灵魂”的回声。比如钱学森在《山水城市》一文中，曾这样感慨：“神州大地所有的城市都一个面貌，能否把中国山水诗词、中国古典园林、中国山水画融合在一起，创立山水城市？能否把生态城市、森林城市、低碳城市、绿色城市、宜居城市、美丽城市等新城市理念一脉相承？”对于一个敏感的画家来说，钱学森的感慨带有很强的触动性，触动了孙雁翔的情绪，也触动了孙雁翔的内心，像一泓醇厚的酒浆注入心田，时间越久发酵越浓，尤其是城市快速发展的今天，一座座拔地而起却大同小异的建筑，一个个匆匆忙忙却不知路在何方的身影，一切都变化的太快了，快的让人喘不过气来，更无暇思考，于是，田园牧歌的诗意、往来于天地之间的精神也愈发让人憧憬、使人向往。孙雁翔和很多人一样面对繁华，内心却充满对娴静、平淡、安适的渴望，不同的是，孙雁翔发现了一处输出情感的窗口，于是，他把情感转换成一种生命的能量爆发出来，借助一个个结构完整的城市山水画系列，展示出一个个圣洁的景观、一个个与深远文化息息相关的城市山水意境。在那里，安顿灵魂，皈依心性。
为孙雁翔开启艺术之门的景观是美丽的青岛。2000年，孙雁翔去青岛旅游，被海滨盛景深深吸引，他随手画了一些写生，回到家里，他结合记忆根据写生稿创作了一幅作品，感觉很有心得，情感也似若得到了释放，一笔一墨之间，他很享受，也很有表现的欲望，随后，又画了几张，他发现越画越想画，越画越停不下来，仿佛得到了某种启示，陶醉其中，也仿佛从某种状态之中抽离了出来，变得沉静、充实，浑身上下充满创作的能量。于是，孙雁翔像探险家一样一旦确立了方向，便一路披荆斩棘，勇往直前，直至决胜。2008年，在朋友的邀请下，孙雁翔在青岛崔子范美术馆做了一个城市山水画的主题展览，著名画家曾先国主持开幕式，著名艺术家刘玉泉发表主旨演讲：“咱们青岛人司空见惯的风景，咱们都不画，而是去画新疆、画西藏，孙雁翔来到咱们的城市，画了这么多、画的这么好，咱们要从孙雁翔的展览得到启发，也要画我们身边的大美”。那次展览，孙雁翔悉心聆听众多前辈艺术的建议，也仔细搜集了很多观众的意见，从中筛选出大量为己所用的信息，受益良多。由此，孙雁翔登堂入室，开始画济南、日照、德州、菏泽……，他画了一大批表现不同地区、不同题材的作品，有鸿篇巨制，也有整纸品堂，其中为德州开发区管委会创作的《董子文化园景观揽胜图》备受各界人士的好评，那张巨幅美景盛宴图也成了当地一张响亮的文化名片，为当地文化增添了浓妆重彩的一笔。
纵览孙雁翔的城市山水画，可以发现，孙雁翔有着娴熟的艺术表现力。他的艺术表现力集中体现于传统笔墨与光影、透视、造型等新时代艺术表现技巧的高度融合，这让笔者想到了李可染、张仃、罗铭行万里路写生而形成个人风格的转变。青少年时期，孙雁翔家在人民商场附近，人民商场附近似乎是画家的集聚地，著名画家张登堂、王炳龙、解维础都住在那里。自幼喜欢画画的孙雁翔常常看老师们画画，由于聪明好学，被张登堂喜收为入室弟子，耳闻目染加上有模有样地跟随老师画花鸟、画山水、画人物，孙雁翔路子很正，打下了坚实的笔墨基础，也顺理成章地考取了山东工艺美术学院。在校期间，孙雁翔对素描、色彩、造型等新时代艺术表现技法进行过系统而全面的训练，成为一名真正的学院派画家。走向工作岗位之后，孙雁翔又求学于中央美术学院，先后跟随贾又福、姚鸣京等老师学习创作，不仅锤炼了各种表现技法，也开拓了放眼世界的创作视野。后来，当孙雁翔确立以城市山水画作为主攻方向之后，他便如李可染、张仃、罗铭“传统笔墨取自然之真实而写意抒怀”一样，通过扎实的传统笔墨嫁接新时代艺术表现元素“取城市之真实与心中山水相呼应而追溯心源”。
《坐看明湖》2020年69x138cm
孙雁翔的城市山水画很写实，亭台楼阁、茂林烟树、山石肌理、水波浩渺等等具象之物处处可以看到触手可及的质感，可是，孙雁翔并不仅仅留恋于此，他常常以城市风貌为蓝本，致力于情景合一的酝酿，在“艺术表现”与“真实存在”之间，捕捉符合自己心境的表现元素，试图通过高超的技巧在“致广大”而又“尽精微”之间达到一种平衡，从而实现精微的写实、逼真的效果，但是，孙雁翔的写实、逼真并不缺乏水墨独有的生动性，更不缺乏随类赋彩的神韵。比如，他喜欢在造型、色彩、笔墨、光影等表现语言之中坚守一份一丝不苟的精心，在那份精心的守护中，他以写实与写意相结合、精工与率性相辉映，挥洒笔墨，大胆用色，让真山、真水、真视觉在笔墨、色彩的变化之中，显得美轮美奂，又妙韵横生，体现出精妙入微的写实功力，又彰显了“功期造化，对景造意”的自如。
孙雁翔的城市山水画喜欢采取全景式构图，舒朗壮美的高远空间，视野开阔，境界幽胜，远观，雄伟的建筑、别致的庭院、盈盈的河水、苍翠的树木、滑动的游船、缥缈的云山……，山水步步移，景物面面观；近睹，一砖一瓦、一舟一桥、一水一石……，精准的造型将各个自然景观呈现在画面之中，疏密有致，各具特征，而笔墨、色彩、造型等一切表现手法也都在物随景移的变换之间显得和谐而疏朗，河水环绕、游船摆渡、垂柳松柏、高楼建筑……，远观不离座外，近视又有千里之远，在远近之间，一洼水都可以表现出无尽之妙，一处角落也都能呈现出通幽之境。层次、空间、虚实、动静，面对画面仿佛可以听到了水声、风声，又似若感受到天籁、地籁之美。
《黄河儿女谱新篇》2020年200x400cm
毫无疑问，与《清明上河图》等传统城市山水画一样，孙雁翔的城市山水画也有一定的记述性，记录着城市发展的变迁，记录着繁荣昌盛的物质文明，可是，孙雁翔的城市山水画并不是照片式图解，更不是歌功颂德式宣教，而是带着当代文化人的心境去诠释深厚文化属性背后的城市山水画，画里有新时代各具特色的标志性建筑、有新时代社会大众多样化的精神状态，还有新时代的人文景观，以及源远流长的自然景观，一切表现元素无不以写实为基础，却剥去一般写实性手法而直取带有文化、精神、意趣的山水内涵。在一处处真实的空间里，环廊、建筑、河水、柳岸等等客观存在的形象，孙雁翔只是根据画面需要，以艺术的手法去表达、去呈现，而透过表象，孙雁翔常常追寻心性与情感互通的意境，以此诠释对生活的感受、对内心的表达、对艺术的塑造，并从多维一体的艺术感观之中传递出一幅幅极富时代性的城市山水的诗意图，从而使画面不是存在即面面俱到的描绘真实，而是通过贴近精神领域的艺术形式去触及心灵深处微妙的敏感点，以期构建出一种诗人理想化的、文人精神性的、都市人向往田园般的城市山水画。所以，很多观众都说：“看他的画，想到了苏州园林”，尽管孙雁翔的城市山水画都以山东城市风貌为主题，甚至在孙雁翔的城市山水画里根本找不到一处与苏州园林相似的景观，然而，面对画面却恍若走进弥漫着浓郁文化气息的园林，观、品、读，笔墨生情，画中有诗，那是山水与文明的交响，也是新时代、新生活、新格调的合唱，见证着人类文明的发展，也深情地表达着一个画家的文人心境。
然而，在城市山水画的实景表达之中呈现诗意心境、呈现文人情怀，并不容易，而孙雁翔却在一幅幅写实的场景里，以抒情的笔致，在物我相通之处，绘己心，写己意，显现出独特的风姿。这不仅需要技法之器的高超运用，更需要艺术之道的境界呈现。如果说早期学习阶段让孙雁翔通过外因发现了自己，那么，骨子里热爱绘画、潜意识里充满对传统文化的渴慕则让他通过内因实现了自我蜕变，因为热爱绘画就不知疲倦，百炼成钢，而潜意识里充满对传统文化的渴慕则让孙雁翔不断追逐精神性的山水画，即便写实性很强的城市山水画，也在无意之间，注入“澄怀味道、乐山乐水”的人文精神，由此，孙雁翔的城市山水画才耐看、耐品，也才真正意义上实现了一种新的艺术形式，属于他，也属于这个时代，而笔者也在此滔滔不绝，言犹未尽。
（文/桑干）
（来源：民生网）
画家简介
孙雁翔
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
中国画城市山水画家
山东省美术家协会原副秘书长
山东文艺家协会美术书法专业委员会委员
山东画院特聘高级画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