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禅学的角度来讲,孙博文先生晚年的作品已经远远超出了传统“大写意”的范畴,而更应称之为一种“放意”。从“写意”到“放意”,也是禅境完全不同的层面。写意,是以象写意;放意,则是放意入万象。
以象写意,象并不一定受意的驱遣。但是放意入万象,就是以意驱使万象,其力量不可同日而语。
▲孙博文《登高看云低》设色纸本358cmX144cm2001年作
款识:
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
举头红日近,回首白云低。
在孙博文先生的作品中,我们看到了意气的倾泻,一笔一划,都是无可拘束的放意。
孙博文先生的大泼彩,是前无古人的创造。这种放意,使得不论是初次看到还是多次揣摩的观者,都会被那种雄强恣肆的意象所震撼。
而这种放意的根源,必然来自其孤绝之境。只有到了无可比拟的孤绝之境,才可以如此不可遏制地放意如万象。孙博文先生那些八米十几米的巨幅作品,唯有这种起于孤绝之境的放意,才是可以解释的。
要掌控万象,要放意入万象,就必须要有承受万象的兴致和能力,要有一段承受万象之重的“傲骨”。
孙博文先生的绘画,气象庞然,每一幅似乎都是在用巨大的力量承载着。这种承载的力量,是傲骨。
孙博文先生以其一生地不懈探索,为不绝如缕的中国画,撑起了一块新天地。
孙博文先生的一生,显得更平淡。但平淡的一生,并不妨碍巨大的突破。
无论是徐渭还是孙博文,无论坎坷还是平淡,他们生来就是要进行这种革新的人。即便生前少为人知,却终究能够凭借其作品震撼世人。
孙博文先生在一生平淡的积累中,达到了完全的放意之境。从大写意到大泼彩,这是他们的艺术家“种性”所决定的,这也是中国画的“种性”所决定的。
是的,徐渭、梵高、孙博文,他们画出的都是自己的种性,自己的自性。这自性可以那么孤绝,可以放意万象,可以傲然立世。
在历代典籍中语焉不详的禅悟之境,孙博文先生用自己的画笔为我们做了最显豁的呈露。自性,原来如此雄强绚烂。我们在孙博文先生震撼人心的作品面前,看到了真真实实、分毫不差的“自性”。
孙博文先生在六十岁以后,突然达到了孤绝放意、禅画合一的境界,既令人震撼,又令人惊喜。
这些作品,是突然踊出的,是令人惊异的。但是,这突然踊出的作品,其实是孙博文先生平淡一生的修养积累所致。
艺术作品是具有永恒价值的,而历史的时间总是有限的。有限的时间无法去评判“永恒”的艺术。
孙博文先生的作品,在其逝后二十年才重新为我们“发现”。这二十年,就如一幅画卷慢慢展开的过程。我们才刚刚进入孙博文先生奇异瑰丽的绘画世界中来,还有更多的时间等待打开,还有更多的“永恒”要我们去领会。
(文/刘振,武汉大学美学博士后、《设计哲学》主编)
▲孙博文《山水四屏》设色纸本500cmX144cm2000年作
(来源:卢乡书院)
艺术家简介
孙博文(1938——2003),名九学,字博文,号汝阳山人,1938年出生于山东莱阳穴坊镇西富山村,辛亥革命老人、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孙墨佛(曾任大元帅府参军)玄孙,北派山水画大师孙天牧曾孙,师从关友声、黑伯龙、王企华、陈凤玉诸先生。1958年考入山东艺术学院,1963年毕业,毕业后主动奔赴莒南县文化馆从事基层艺术文化的组织和教育工作。1978年,孙博文离开莒南回到故里莱阳,最终定居青岛。1979年,孙博文拜莱阳籍著名画家崔子范为师,将崔子范简笔大写意花鸟画技法移用到山水画上,从而开始自创山水新貌。后又研习张大千先生泼彩泼墨画法,融合创新,独成一家。
孙博文先生一生致力于中国画的探索和创新,集诗书画印于一身。作品无论是巨幅大构,还是斗方小品,均笔墨雄健,气势磅礴;画面率真自由,流光溢彩;特别是晚年创作了大量宏篇巨制,尺幅之大,数量之多,完全突破了正常的观看路径和思维模式;题材之丰富,用色之绚烂,又完全颠覆了中国山水画的历史积淀和传统概念。孙博文先生的艺术成果是很特殊的,他对中国画大写意传统的发展做出了突出贡献。
2002年5月,孙博文先生在北京军事博物馆举办个人书画展,受到了新闻界、美术界的关注。
2020年11月12日,“淋漓华章孙博文艺术展”在中国美术馆开幕,一批孙博文大尺幅的作品展现。让观众进一步认识这位生前不求闻达,画坛了解不多的画家。
2021年6月6日——17日,“淋漓华章孙博文艺术展”在山东美术馆再次呈现,集中展出孙博文生命晚期的中国画作近60幅,并围绕此次展览连续召开三次学术研讨会,先后有近百位专家学者,从全国各地赶赴山东美术馆参加此次研讨,这在山东美术馆乃至全国都是史无前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