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性的艺术
张祖英油画作品展
/主办单位/
中国美术家协会
中国油画学会
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
刘海粟美术馆
/协办单位/
上海市美术家协会
上海戏剧学院
中国南方油画山水研究院
鸿一美术馆
江苏凤凰画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支持单位/
北京赛服文化发展有限公司
卡索艺术工作室
/学术主持/
尚辉
/策展人/
黄胜
/展览日期/
2023年9月23日-10月8日
/展览地址/
上海市延安西路1609号刘海粟美术馆
“风景如画”是人们形容自然景致常用的修饰词语,意指那种像画儿一样的自然之美。在18世纪的英国,对如画(picturesque)风景的探寻,使上流社会兴起了对英国怀河谷地、北威尔士、湖区和苏格兰高地等地的旅游狂热,人们按照诗歌、风景画的美学理想来探索那些荒漠的自然景观,从而也反过来激发了英国风景画的诞生。他们逐渐将罗马田园牧歌式的景致改造为具有英国北部荒原特征的风景画,体现了工业化时代人们重返自然的一种审美向往。油画风景的本土化在英国艺术史发展中具有独特的意义,这种情形在中国同样如此。上海作为中国西画的摇篮,早在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从土山湾画馆里培养出的画家作品里就可窥见一斑。而上海美专的创办者刘海粟更加自觉地将中国文人画的“画中诗”转用于油画风景创作,开启了中国“意象”油画风景画的本土化探索之路。
这个展览的主题词“诗性的艺术”,来自中国当代著名油画家张祖英对自己油画艺术追求的定位。他把自己数十年的油画艺术创作概括为对油画诗性意味的探索,这或许体现了中国文化对“如画”的另一种解读与创造。的确,中国早在唐代大诗人王维的艺术思想中就提出了“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命题。中国人衡量山水能否入画的标准更精确地表达了“画中有诗”的概念,点明了“如画”的审美内涵是“诗境”,而不是英国以“罗马的田园牧歌”作为如画的范式。应当说,张祖英对油画诗性的追求,表达了中国文化对外来艺术的再度改造。这也是几代中国油画家对油画本土化探索的艺术理想。
出生于20世纪40年代的张祖英,自幼成长在上海滩一个富有文化氛围的茶商家庭。海纳百川的文化包容性、海上自由浪漫的西画情调,都深深浸润了他的艺术胚胎。此后,他被家人送到陈盛铎主持的“时代画室”习画,并有幸多次到刘海粟家中亲炙教诲。1959年,他考入上海戏剧学院舞台美术系,从此真正开始了他绘画艺术探索之旅。这个展览中的最早作品都是风景油画,这些画作尺幅虽微,却颇能显现张祖英对“画中有诗”的追求。不论《晨海》《湖畔》,还是《晨》《林区小路》等,他都十分注重晨光夕照那种浓浓光色的意境营造,诗性情怀从那个时候就贮藏在他的油画生命里。这些画作从开始就十分注重对印象派光彩的研究,而景物的设置却具有中国诗词的理想性与意象性。这些作品的创作其实已奠定了他此后如何营造中国式油画诗性品质的基调,他的意景能力、造景方式都使他脱离了那种写生性的油画风景,而体现了中国绘画追求的“画中诗”的美学品格。
造化弄人,最不愿离开这座城市的上海人却在那个特殊的社会氛围中来到了北方。1963年,张祖英于上海戏剧学院毕业后即被分配到中国艺术研究院,开始了他后半生的京派文化生活。京派文化的正统性,似乎也注定了北京作为新中国美术中心的现实主义油画传统。张祖英的画路开始在中国艺术研究院这样的学术核心高地得到转型,并在中央美术学院油画高研班再度得到学术提升。从70年代开始,张祖英以一系列肖像式的主题创作而开始引起画坛侧目。从《创业艰难百战多》《塬上》《穿灰色裙子的姑娘》《开拓者》到《白衣少女》《维吾尔族妇女》《侧坐的肖像》《红衣老人》等,他既努力通过肖像画创作展现时代的风云变幻,也试图通过那些儒雅而知性的人物群像来揭示一代知识分子的命运。这里既有硝烟弥漫的战壕中陈毅坚定的目光,也有书斋柔和的灯光下曹禺深邃的远望,更有从动乱走向新时代的知识女性渴望自由的神情。显然,张祖英在这个时期逐渐形成了自己通过肖像来折射时代的创作风貌。这些作品受到了古典写实油画的深刻影响,它们在呈现新时期中国油画向古典主义回归的同时,也体现了张祖英自己对“时代肖像”的解读。
他从普通人物肖像所发掘的“典型环境下的典型性格”既体现了他的上海戏剧学院的学脉渊源,也体现了他自己对普通人物命运的深切关注。在抽离环境与人物关系的肖像画创作中,他更注重通过面孔、表情和眼神来塑造时代中的人物性格的表现方式。
新世纪以来,他的肖像画创作开始涉猎历史人物的刻画和民族人物形象的描写。在历史人物形象的塑造上,创作了《青年胡适在北大》《来自中国的声音——1943年宋美龄在美国众议院演说》《拂晓——周恩来在遵义会议前夕》《南巡途中》等脍炙人口的名作。这些历史人物肖像画是伴随着新世纪以来国家各种重大历史题材创作工程或项目而完成的创作课题,体现了张祖英将历史题材与人物肖像塑造结合在一起的艺术探索,尤其是他选择的这些历史人物往往在清秀儒雅的形象里都饱含着丰富的心理特征,从而使他能够通过对他们心理世界的捕捉来凸显时代人物的精神肖像。在民族人物形象的描写上,他十分注重对那些普通人日常瞬间的刻画,《维吾尔族铁匠阿米尔》对青年铁匠深沉专注神态的捕捉、《啊!蒙古·蒙古》对内蒙古女性眼神充满草原情怀的揭示、《哈萨克族小学生》对偏远乡村孩子们的目光里流露出的憧憬与向往的定格等,都让人感受到画家对人物的个性化塑造以及通过个别人物来展示一个民族风采的创作特征,而这些人物形象又是如此强烈地显现出一种时代色彩。相对于20世纪八九十年代,此期张祖英的人物形象更具有塑造的厚实感,在《维吾尔族铁匠阿米尔》《自画像》《躺着的海》和《遐龄肖像》等作品中,他把对古典主义的形象研究融入当下的个别的人物形象表现之中,形象淳朴却刻画深入,调性温厚却塑造有力。这代表了中国油画在人物肖像画创作方面的新探索、新风貌。
张祖英的肖像画其实并非就人物画人物,他总是力求通过那些人物性格来发掘时代精神,因而这些肖像画更深刻地说,是时代景观;而他的风景画也不是随手拈来的小品,而总是试图通过风景表达历史情怀,使之具有历史景观的肖像性。他最为知名的是《古道·岁月》《梦故乡》和《山之魂》等风景画。在当代,长城题材常被纳入画面,但能够有他的《古道·岁月》这么深沉、这么幽邃、这么静谧的长城却不多见。画家是把“秦时明月汉时关”那种悲切寒苦的边塞诗意真正灌注在画面的每一笔色里了。这里似乎没有为了表现而表现的色彩,一切都沉进画面的诗境而使人忘却了油彩本身的语言。对于这个从小生活在黄浦江边的上海人来说,他对江南河水的怀念、对故乡月色的留恋,或许都表现在了《梦故乡》的作品之中。此作以灰紫色的暖色月光渲染了枕河而居的江南瓦舍,一切似乎都沉浸于月色之中。而《山之魂》并没有描写哪个具体的山,而是以剑锋似的山峦象征着一种挺拔、坚韧、崇高的精神,他把对中华民族勤劳勇敢的精神品格都化为对这山之魂魄的捕捉与塑造之中。这显然已超出对具体对象的描写,而赋予其主观精神。
其实,张祖英的风景画最能体现中国油画的诗性特征,他并不是去进行一般意义上的风景写生,而是在日常景观中发现诗意。这里既有对历史的抒怀,如《大三巴的诉说》《远山的呼唤》《血色长城》《群山之歌》;也有从日常风景中发现的悠远的情愫,如《梯田恋歌》组画之中的《薄暮初上》《落日辉煌》《群山初醒》等。这些作品都非常注重诗意的营造与诗性的提炼,他画的长城、故乡、山峦、水田、松林等都具有中国诗词那种对典型景物的选择与叠用的完型性,或者说他能够从自然的发现中进行完美诗意的再度创造。这既包括对现场琐碎景物的整合,也包括运用日光或月色来重新创制境界。月色几乎是他风景画的迷幻剂。因为有了月色而让他充分发挥了油画造色制影的语言要素,而光影也的确为他的这些风景增添了神秘、静雅、深邃的诗意。当然,表现月色并不是张祖英的专利,古今中外都不乏制造风月的高手。对有的画家而言,可能也因画月色而使画作显得甜俗。但张祖英的月色却始终给人带来一种沉静与深思,他力避甜俗而画得坚实凝重,甚至追求一种悲切苦涩,其画面境界的阔大浩渺,无不弥散出一种空凝幽深的意味。他的这种深沉的优雅、静谧的柔美或可谓中国最典型的诗性特征,也显然有别于透纳所代表的英国风景画所追求的光影交错的戏剧性诗意。
张祖英的油画可以定位为古典写实范畴,他这一代人更试图从欧洲古典主义油画源头中探寻造型与油色之间的油画本体语言意味。他对油画诗性的理解不是浪漫绚丽而是深沉宁谧,并把象征与寓意都融入风景与肖像的塑造之中,因而,他的这些诗性也隐藏了他们这一代人的生存阅历与思想追求。唯其如此,其诗性才具有了更宏约的概括性、历史性与现实性。宏约深美正是他从海派油画中获得的一种精神滋养,这也终成为他油画艺术魅力的显现与追求。
(文/尚辉)
《林区小溪石路》24×54cm,布面油画,1984年
《林区边缘》60×120cm,布面油画,1984年
(来源:中国油画学会)
画家简介
张祖英,1940年出生于上海,早年受业于刘海粟先生。1963年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舞台美术系,同年,到文化部所属中国艺术研究院报到。1981年结业于中央美院高级油画研修班。曾任中国美术家协会油画艺术委员会秘书长,《中国美术报》副社长、副主编,中国国家画院油画院副院长,中国油画学会副主席、秘书长。现任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中国油画学会学术委员会终身委员、中国南方油画山水研究院名誉院长。受聘为欧洲人文艺术科学院客座院士。1963年踏上工作岗位至今正好一甲子。张祖英在油画创作、油画艺术研究和学术团体建设诸领域建树颇多,为中国油画发展作出了突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