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远古时代花鸟附丽于彩陶等工艺品,起装饰效果,也着实可以反映出当时的社会生活。而成为独立于唐代、成熟于宋元、发展于明清的画种——中国花鸟画更是以借物抒怀的特殊功能,寄寓了人们丰富的物质与精神内涵,无怪乎著名美学家宗白华曾道:“山水画为中国最高艺术心灵之所寄,而花鸟竹石则尤为世界艺术之独绝。”
面对中国著名的花鸟画家秦天柱先生的花鸟画艺术,我头脑里始终萦绕着三个词:第一个“雅俗共赏”,指的是他朴实的绘画理想,即他的美学追求;第二个“栩栩如生”,则是他高超的绘画技艺,即深厚而精湛的笔墨功夫;第三个“精益求精”,特指他精致的绘画和生活态度。当然,我知道想要评述一个独具风貌的中国画画家仅此三个方面远远不够,但囿于个人的视角与浅见,我乐于由此进入。 壹 秦天柱先生的绘画理想抑或美学追求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几千年的传统使得中国画从来不缺少观众与读者。出生平民的秦天柱先生也从不把自己往象牙塔里赶,他的画源自传统,正如老一辈艺术家黄胄赞其道:“秦天柱在研究中国艺术之传统,在继承传统之精华,在精华中凝练新意,并将新意融贯于创作方面是下过一番工夫的。”对于传统,画家自己用树上新枝与老枝的关系作过非常形象的比喻,他说:“如果说传统是一棵树的话,创新便是每年发出的新枝和新叶,两者是不矛盾的,今年的新枝到明年便成了老枝,成了传统。” “画画要平中求奇”,秦天柱先生曾道。对这个“平”字,我以为可作如下解: 首先,心态平和。1984年调任四川省诗书画院专职画家,到后来出任创研室主任,直至画院副院长退休卸任,为人处世十分低调的秦天柱先生,除了在回顾当年进画院的机缘还会流露些微兴奋的表情外——“现在想来这简直是奇迹般的一个逆转,实在令人难以置信!”,更多的时候他只会怀着平常的心,认真而执着地画自己的画,无论是在计划经济时代,还是后来面对市场经济大潮,从未躁动过。不过,作为专业画家的秦天柱先生却能够始终保持业余创作的激情。每当提笔作画,他总是“有感而发、寄情于画、情动于衷,然后心手相应、物我两忘”(参见《半醒斋呓语》),这点实在难能可贵。要知道画院这种特殊的体制极易懈怠人的意志,如果对自己无数次摹写的对象不能“情动于衷”,那势必枯燥、乏味;要不就会得意于自己特别的身份,满足既有的成绩,不思进取。 其次,笔下物象的平实。纵观秦天柱先生的花鸟画,无论巨幛,还是盈尺,描摹的物象从来都是平常生活中司空见惯的飞禽走兽、花鸟鱼虫、树木竹丛、藤蔓艾草。在我的记忆中,画家从未画过稀奇古怪的东西。诚如其所言:“绘画的关键不在于画什么,而在于怎么画;物象只是画家宣泄情感的载体而已。”恰因选择的是寻常之物,读者在欣赏他的佳构时会不自觉地采用自己的审美经验——审美的客体因熟悉而亲切,其内含的精神性文化指向也变得一目了然。于是,物象的“平”显出了它的魅力:许多展览现场我们不时听到观众由衷的赞叹——“太像了,你看那颗白菜、那节鲜藕,还有那只蜻蜓、蝈蝈、牵牛子,简直和小时候玩的一模一样!”画家带有主观创造性的劳动得到了大众认同,并唤起他们美好的记忆。源自现实生活的“俗”也就上升到精神领域“雅”的境地。 “我的画简洁,追求画外有画,我比较喜欢调动画面外的因素,给欣赏者一些联想空间。再有,画面不论大小,我都非常注重画眼,我的每一张画都有一个潜在的用心,它既可能是用色,也可能是章法,但不一定非要是画面中所表现的具体对象。”在一次访谈中,先生如是道来。 对艺术家来说作品能够真正做到雅俗共赏无疑是幸福的,秦天柱先生享受着这种幸福。同时,他也明白,自己源自古典花鸟画传统的笔墨与图示,必须有待自己不断地创造性超越。 贰 秦天柱先生的绘画技艺抑或笔墨功夫 为使审美旅程有可靠的技术支撑,先简单回顾一下画家的艺术简历: 八十年代初,四川画坛突然冒出秦天林、秦天仑和秦天柱三兄弟,随着“秦氏三兄弟”愈来愈响的名头,很多人就想当然以为这就是他们秦家的家庭构成。其实不然,秦天柱兄弟姊妹七人,他老七。关键是他的二哥才算真正的启蒙者,多年后我从他的口中知道了这一鲜为人知的小秘密,四哥秦天林当然也算他的引领者,而颇具江湖大哥风范的谭昌镕老师更是起着精神导师的作用。 从小到大,家境贫寒的秦天柱先生仿佛得到老天的眷顾,画画成为他不弃的爱好,哪怕是在“大有作为”的农村广阔天地里。第一次登台亮相是1977年,画了一只小鹿,四哥秦天林帮他补的背景迎春花;两年后,创作了一幅花鸟画参加“四川省美术作品展览”并荣获优秀奖;1983年,他与蜀中另外三位青年画家先后在成都、南京举办了轰动一时的画展;1984年,从蔬菜公司调进刚成立的四川省诗书画院任专职画家,应该是他人生最大的转折。从那以后,每年佳作频出,并在国内、国际各种高规格的展览上冲击着观众的视觉神经。 1989年,秦天柱先生出版了个人第一本画册《秦天柱画集》;1996年,他的第二本画册《秦天柱花鸟画集》出版;之后《秦天柱作品辑》、《中国书画名家技法片系列•秦天柱花鸟技法》《中国美术家档案•秦天柱卷》、《秦天柱花鸟画新作选》、《美术之友•秦天柱专辑》、《西蜀问道•秦天柱卷》、《云淡风轻•秦天柱花鸟画鉴赏》、《竹露松风•秦天柱写生画稿》等十数种画册先后出版发行,其作品更是不断地被国内外美术机构和个人收藏。 纵观秦天柱先生四十多年的绘画历程,以自创一格的小写意花鸟画为主导的绘画题材或技法,大体可概述如下: 1.水墨小鸟。初登画坛,秦天柱先生就以轻灵、充满勃勃生气的花鸟画赢得行里行外人的喜爱,黄永玉、蔡若虹、黄胄、李少言等老一辈艺术家也对他赞赏有加。慧眼识才的前四川省美术家协会主席李少言先生,在替他写的画册序言中谈到:“他在笔墨技巧里,在花鸟画惯见的题材中融入自己的思考,形成了他个人的风貌。” 著名的美术理论家蔡若虹先生甚至把他独创的水墨小鸟与画坛大家们相提并论:“吴作人的牦牛、秦天柱的小鸟、黄胄的驯驴骏马,都是以生动活泼的形象令人瞩目。” 和李可染先生在中国美术馆的展览上 和李少言先生在画院的研修生毕业展上 看秦天柱这幅画时,黄永玉先生说:嘿!好轻灵! 的确,1952年出生的秦天柱先生在自己不惑之前,对当代中国花鸟画首先贡献了一只“水墨小鸟”:潇洒地几笔浓墨画出躯体,长长的尾巴一笔带出,淡破浓或浓破淡画出肚腹与羽翼,头部与颈部的衔接根据鸟的姿态细心收拾,尖喙、长腿和细爪则用铁线刻画,鸟的眼睛出于细节服从整体的考虑被舍弃掉。这只小鸟从画家笔下驰出,至今到底影响了多少后学我想没人能统计出,但它作为一个具有独特意义的绘画符号,肯定会写入当代美术史。 2.比小鸟大的是丹顶鹤、鹭鸶和走兽。多年前我曾对秦天柱先生公开出版的画册作过分类统计,除了最具代表性的小鸟,进入新世纪,丹顶鹤是他作为抒情载体描摹最多的物象:大笔饱蘸淡墨画出躯干,焦墨快速地扫出鹤尾,墨线双勾嘴喙,长腿和脚趾用肯定的浓墨线条写就,颈部和羽翅以浓破淡的手法处理,朱丹一点,形神兼备的丹顶鹤,顿时为当代写意花鸟画又增添了一个崭新的符号:“一只又一只,梦中鹤/化为非鹤,半醒斋案头/无言相顾,跃然纸外……”(拙诗《颂歌》)。 鹭鸶多用线条勾勒外形,或施以白粉。1996年创作的《鹭鸶》,就是以两只鹭鸶为直接的描摹对象,一前一后,卓然寒风之中:面前的那只伸着长长的脖颈,睁开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似乎正在审视、打量外面纷扰的世界;后面的另一只则好象早已不屑再如此这般枉费心机,缩着脖子与头,眯着双眼屏息静气。伸展或绻缩的身子以娴熟的没骨画法表现,恰到好处的水痕结构出鹭鸶的身体;写意的嘴壳与长腿都是用浓墨肯定地一笔带过;飘逸的羽冠则以淡墨顺势扫出。应该是冬季,“侠士浪迹了无痕”!所在处,白茫茫的大地上真干净。背景的处理更显匠心:一大片狂乱的竹——风中的竹,画家一反常态,舍弃了自己经典的图式,以焦墨生生擦出。 对此,倘若单纯从画面的构成来讲的话,那无疑是一种虚与实、线与面对比的必然,但我倒更乐意从先生当时创作此画时的心境去追忆:一身仙风道骨的鹭鸶已全然人格化,莫非已化为先生本人不成?!躯体是宁静的,内心却未必安宁——有飒飒作响的,翻卷着的,风中之竹做证,或许先生的心性就在不经意间泄了出来? 此外,以赭色无漏痕描绘的小熊猫,以白描线条写就的大吉羊,用淋漓的水墨呈现的阿猫阿狗无不让一睹芳容的观众击节。 3.比小鸟小的则是蝉、蜻蜓、蝈蝈等昆虫。犹记2007年岁尾,我曾去半醒斋意外目睹了一个水墨中的昆虫世界——蝉、蚱蜢、蜻蜓、蟋蟀、金龟子、天牛子,甚至还有蝴蝶、腰蜂和苍蝇,它们被画家纤细的笔触精准地描绘出,仪态万方。 当晚回家后,赓即提笔写了篇名为《昆虫的水墨之旅》的小随笔: “说到中国画的昆虫题材不得不提五代西蜀黄筌的《写生珍禽图》:12只造型准确、神态逼真的小昆虫先用线条勾出轮廓,再填上颜色,墨彩勾染浑然一体。但众所周知,作为主管皇家绘事的院体画领袖,其高超的写生功夫除了令人叹为观止,并不能如后起的文人画那样引起观者的心灵共振。肇始于文同、苏轼的文人画至近代‘海派’吴昌硕、任伯年已是千峰叠翠,现代齐白石则高亢了一曲绮丽的挽歌。农夫出生的齐白石笔下也有各类昆虫,以线条勾勒的形态同样精准,但它们源自中国传统的平面造型,虽说结合大写意的各类蔬菜瓜果后,画面灵动、饱满,生活情趣浓郁,昆虫本身却近似生物标本或图谱——其实黄筌所作的《写生珍禽图》也就是为他儿子黄居寀画的粉本。”文中我首先梳理了一下中国绘画昆虫题材的脉络,随后我写到:“‘白石之后’的秦天柱正是于此看到了承袭大师并超越的良机,‘斗胆’放笔,画起细腻的工笔草虫。先生借来西方画理和技术——光学和透视学的运用使得画面不再刻板;发挥院体画修来的精湛笔墨工夫——细笔勾画,‘随类赋彩’。透明的羽翼,弹性的触须,有力的腿与爪,笔下昆虫精妙入微,活灵活现。先前也是写意蔬果搭配,具象展现自然情趣。忽一日,大笔一挥,元气淋漓的陶罐、瓦盆、笔洗、墨砚等案上文玩被大写意手法现于纸上,成为那些栩栩如生的昆虫栖息处。 从具象的色墨小写意到带有抽象意味的纯水墨大写意,客观上的自然撷取上升到主观上的象外之意,画家秦天柱无意《昆虫记》和《微观世界》的写实,却将其中的人文关照体会和表现得淋漓尽致。他恪守了纯正的文人画传统与精神,工笔昆虫与写意水墨器皿的强烈对比恰好应验‘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的绘画理想;同时他又摒弃了士大夫 ‘纯任天真,不假修饰,以发所向’的水墨游戏消遣,一笔一划,丝丝入扣。作为远袭翰林图画院的省诗书画院专业画家,先生在自己的花鸟画世界里尚古而不复古,兼收并蓄,精益求精。” 4.白描与工笔。在秦天柱先生的笔下纯白描作品虽不多见,但凡亮相却令人惊喜不已。2002年的《夏梦》,白描线条精准勾画出室内的茂盛盆栽绿植,楹联上的字双勾写出,画面中央偏上垂吊一架铁线鸟笼,昂首鸣叫的八哥黑墨漏空现身,一匹水墨小写的猫咪正在八哥的下方酣睡,淡墨点洒的拓印效果既统筹又丰富了画面的层次。而作于2000年的《竹雀图》更是让人击节。记得我初读此图是2000年夏天的一个画展上,白描勾勒出背景的竹丛,七只麻雀以近乎工笔的手法画出。通篇的大对比自不待言,精妙所在是先生的“工”并非传统所谓的“三矾九染”之工,麻雀班驳的赭石色羽毛一笔笔梳理出,传统工笔花鸟惯有的呆滞与平板被灵动与结实替代,较之先生最具代表符号的大写意小鸟别出机杼。 5.山水与人物。外出写生,先生兴之所致,尝作山水。1998秋天,川南写生归来,先生与师母合作了一张尺幅不大的《溪山烟云图》甚是精彩:以淡墨加浅赭与些许的花青泼出的天空、山峦、烟云与水雾混然一体,正下方空隙处用浓淡墨分别点厾几块大小不一的水中石头,浓破淡辅以焦墨写出由远及近的竹丛,了了数笔焦墨构筑茅亭并染赭石擦出亭盖,白衫的诗人正凭栏吟诵:“清泉映疏松,不知几千古”哦,不对,此情此景当不属李太白的诗意,伉俪的笔下定是那摩诘居士“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的意境。 2017年,先生出版《竹露松风•秦天柱写生画稿》,其中收录了众多别出心裁地以折枝法构成的独有山水图示。 记忆中二十多年前曾见过先生一组线条勾勒、青绿敷色的衣袂飘飘的古典人物图,当时让我惊喜不已。只是不知何故,这组作品再未谋面不说,时至今日竟也失却了见识先生此类佳构的眼福。 叁 秦天柱先生的绘画与生活态度 秦天柱先生的斋号名为“半醒斋”,二十年前,在一次访谈中我曾问过先生:您的斋号叫“半醒斋”,是取“半梦半醒”、“半醉半醒”呢?还是有其他特殊的含义。先生答道:成都有句话“你搞醒豁没有”,意思是你弄明白没有,我取斋号为“半醒”,意思是有许多事我还搞不清楚,只懂一半;另外,我觉得“半”字在中国文化中涵义很深,中国人讲究中庸之道:好花半放,美酒微醺,古人还有半字歌,更是把半字注解得淋漓尽致,我觉得半字在哲学中有耐人寻味的大智慧,它涵括了许多文化方面的内容。由此可见,敏而好学的秦天柱先生深谙中国传统文化之道,早早领悟黄庭坚“行百里者半九十”的警示,并深信“故曰时乎,时不再来。终终始始,是谓君子。”知天命后,先生更是干脆自号“半翁”。 我在《“末端”人记》曾写到过秦天柱先生业余生活的情趣与爱好:“玩两头,耍中间”。这里的“中间”指的是他的专业——中国画,显然用“玩”字来评述自己对所钟情事业的投入与执著自是调侃。“两头”中的一头是“石头”:印石、砚石、鹅卵石。收藏各式砚台,河坝里捡拾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鹅卵石毋须多言,收集印石并操刀镌刻却已超越了简单的爱好。“诗书画印”,习画的人都明白印——金石对画家的重要性。作为一个注重作品构图精致、典雅,追求作品清新、恬淡风格的花鸟画家,秦天柱先生十分考究画面上的用印。他尝言,印章必须是对画面的补充——相映成趣必然是从印章的位置到印文的内容,前者是对作者把握画面及其美学取向的考验;后者则体现出作者的修养与情趣。白石老人有方“三百石印富翁”的闲章,先生心心念念。为了了却心愿,终于有一天他握起了镌刻印石的刀,于是在时间的缝隙处我们时常看见一方青田石、一方寿山石、一方鸡血石或者一方其他什么冻石在他的铁笔下浮现出或飞动、或宁静、或古朴、或隽永的身影来。 “两头”中的另一头自然是“木头”:红木、乌木、紫檀木。“‘半醒斋’主既然喜爱玩‘木头’,一大堆暗无天日数千载的乌木自然有了好去处:一壁书橱,暗香浮动;一张卧榻,六记浮生;客厅壁头悬挂着一堂屏,舞动的字迹疑有天助。”此外,郁郁葱葱的“植物”也是“半醒斋”的亮色。“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半醒斋的主人深悟此理,融会贯通,把不算宽敞的客厅与画室布置得令人心动。房中四处安放着盆栽的米兰、翠竹、龟贝竹、凤尾铁,纤纤的绿萝顺着窗棂悄悄地发着嫩芽……先生酷爱常绿的植物,又得贤惠的师母相助,隔三岔五两人总会用一方洁白的毛巾蘸着清水为众多的叶片拂去尘埃,其间也就顺便把郁结心中的浊气吐过畅快。 除了开卷,业余时间先生喜欢手谈,黑白世界的波谲云诡、血腥厮杀让他可以静心观照世事沧桑,愈发淡然地面对现实种种,所谓的入世、出世亦在他的手起手落中。 严格讲秦天柱先生循的是中国画简约一脉,远溯梁楷、法常,下至青藤、八大、石涛、虚谷、任伯年、吴昌硕、齐白石、潘天寿等,构图简洁、笔墨简练成为先生作品最大的特色。但与传统文人画的逸笔草草又不一样,其不同之处是传统文人画作者多因仕途不顺,多少暗藏借笔墨以抒愤懑心绪,游戏水墨人生的把戏,而先生平和的心态加之理想的绘画处境,让他更多考虑的是如何从生活中发现并提炼美。拿先生自己的话来讲,就是“我画中的少是一种有意提炼,在减里面有许多东西,并且是建立在早期的复杂上的,应是复杂后的精简,清晰后的模糊。” (参见《半醒斋访谈录》),即所谓“以少少许胜多多许”,为画面营造出隽永的诗意。 对于秦天柱先生近年来的艺术呈现,我觉得再搬用唐代禅宗大师青原行思的“参禅三重境界”,或者说几句“返璞归真”之类的话,都有些空泛,也有些套路先生。从我多年师从先生的感受和习读先生作品的收获中,先生似乎早已没有见山是不是山之惑;而且更没有璞需返、真要归的问题。在我心中,先生做人和做画,一直都是朴素和真实的。先生几十年倾心于艺术,深情于人生,融化于东方智慧。在大变局的时代,历尽沧桑,也曾灿烂之极,却始终保持着一分安静。 对于我,先生日渐趋近的艺术境界,是纯粹。德国哲学家、诗人荷尔德林曾以对生命至极之爱说:“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他渴望这是人的存在方式。我对此诗意的理解,便是纯粹。当秦天柱先生笔下的鸟,就是一只鸟;清风拂动的花草林木,也就是自然自在的花草林木;不再以己之意赋花鸟,不再借草木之相喻人世;当秦天柱先生从把寓所取名为“半醒斋”,到如今自号“半翁”;我所见到的先生之作、先生之人,皆是诗意的存在。先生步入“随心所欲不逾矩”之年未久,登顶却愿半山而居。为艺为人,先生是楷模,是经典。虽由人作,宛若天成。楷模是启示和引领,经典不仅仅是成就已立,更是未来伟大的开始。(文/吴克勤) 画家简介 秦天柱 国家一级美术师 历任: 四川省诗书画院副院长、学术委员会主任 创作研究室主任 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 四川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 中国画协会理事 四川省中国画学会副秘书长 四川省政协书画院研究院副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