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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图腾——品评著名画家东方腾弘的人马之缘

来源: 文化视界 2023-03-22 09:3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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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图腾——品评著名画家东方腾弘的人马之缘东方腾弘,《假如明天来临》 布面油画,120cm×160cm,2016年

尽管有着高度的绘画能力,但东方腾弘并不觉得自己只是一名画家;他对艺术媒介也一直持开放态度,从油彩、丙烯、水墨到综合材料,凡是有利于构建心像,他都从不拒绝,并乐于尝试。可是,马的形象却一直贯穿了他的创作,成为其作品中的焦点符号。这起源于他青年时代在藏地高原上与马的一次邂逅,从此,这些大地上的精灵就成了调动其艺术生活的宿命。

在他的笔下,马一般通体雪白,以单体或群体形象自由地生息。有时,它们以雪山、草原、滩涂、荒野、水泽,以及毡房、牧场、老屋、喇嘛、佛塔、经幡、玛尼堆等构成背景;有时,它们背临无形的旷茫与风号化身为图腾。在此,艺术家不但寄托了一种个人情缘,而且埋下了一条精神的引子,引出了他多年行走高原极地得到的感悟,特别是对独具信仰力的藏文化的感悟。对他来说,处理来自高原的素材不但是一个创作的过程,而且是一个修行的过程。借此,他建起了一个精神的港湾,一个爱与悲悯的出发地,以此默对大化的流转、众生的命运和人与自然的关系;同时,他也开掘出一条救赎之道,让身陷工业化社会与消费时代牢笼中的人们得以获得感召,从而去寻访旧迹,回归生活原始的真谛。

生命图腾——品评著名画家东方腾弘的人马之缘东方腾弘,《永远有多远》布面油画,156cm×256cm,2013年

生命图腾——品评著名画家东方腾弘的人马之缘东方腾弘,《受惊》布面油画,120cm×160cm,2016年

东方腾弘是一位科班出身的画家。他幼年即接触绘画,青少年时代参军入伍,在部队上亦始终与绘画为伴。后来,他先后进入四川美术学院油画研究生班、解放军艺术学院美术系油画专业学习。从军艺顺利毕业后,又进入意大利佛罗伦萨古典美术院格鲁仇大师班进修。长久的训练和广博的吸收,养成了他深厚的绘画功底,不论是写实水平,还是对油画、版画和水墨画等不同媒材的技术控制力,在他的作品中都达到了相当的高度。

生命图腾——品评著名画家东方腾弘的人马之缘东方腾弘,《姐姐》布面油画,53cm×65cm,1983年

生命图腾——品评著名画家东方腾弘的人马之缘东方腾弘,《窗口》布面油画,170cm×198cm,1985年

东方腾弘早年的作品直面社会现实,感遇当下生活,先后以油画媒介创作过《甜》(1981)、《征途》(1982)、《童年》(1983)、《姐姐》(1983)、《河那边》(又名《背影》1984)等现实主义风格的作品。1985年,他的另一件油画作品《窗口》参加“前进中的中国青年美展”并斩获奖项。该画在保留写实造型的同时,采用蒙太奇手法构成镜像,从而趋近了现代主义绘画的语法。这是东方腾弘绘画风格的第一次转变,标志着他开始与单纯的写实主义作别。当时,国内美术界正在掀起’85美术新潮,敏于时变的青年艺术家大都这样怀有一股除旧布新的冲动,东方腾弘正是其中的一员。接下来,在1986年创作的《寂静的山谷》、1987年创作的《窗外》和《小白花》等作品中,他继续表现出追随时代节奏的步调,这些作品以当时流行的“静力学效果”,呼应了“理性绘画”的时代潮流。

生命图腾——品评著名画家东方腾弘的人马之缘东方腾弘,《小白花》布面油画,80cm×100cm,1985年

生命图腾——品评著名画家东方腾弘的人马之缘东方腾弘,《窗外》布面油画,190cm×190cm,1987年

在东方腾弘的创作生涯里,真正的个体性变化出现于1989年创作的《天音》一画。此作的灵感来自于画家为准备军艺毕业创作去往藏地高原搜集素材的旅途中。这是他平生第二次进入藏区。第一次是四岁那年,东方腾弘与母亲搭乘部队运输物资的汽车,跟随车队进入川西北藏区,在高寒险峻的山路上,不时遇见坠崖报废的车辆,虽然是懵懂年纪,他却感到无比震撼,第一次对自然世界的严酷和生死的无常产生了印象。待到第二次去到藏区,东方腾弘已经长大成人,他与军艺同学一起搭乘了一辆长途班车。一天,坐在车尾的他突然看见一匹白马,在车外的旷野中紧跟汽车奋力奔跑,最后尽管终于停下,却久久不肯离去,它伫立在路边,凝望着车行渐远的背影,直到自己也消失在天边。这个场景再次给东方腾弘带来了震撼并留下至深印象。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当时的感受和以后的每一次回忆,都如同梦境一般。

这个梦境直达东方腾弘内心中的最柔弱处,使他感动于灵性动物对人类纯洁的眷念。对他来说,由此引发的情感反应更是个体性的,因为同车人已经昏昏欲睡,唯有他得赠这个奇异的大自然恩典。他感到,自己将要与马结缘了;不仅是作为自然生灵的马,而且是与人类生活发生意义联系的马。此意义源于画家自己与马在高原极地上共有的在场,其中牵连着许多无以言表却渴望诉说的情节,包括他幼时在去藏区路上所观望到的险境、他在成长途中的经历与心情、他对生死过往的迷思,以及他对藏传佛教文化的理解、对雪原圣山的想象,还有两者之间彼此给予的悲悯、相互加强的光照和共同成就的空灵。

生命图腾——品评著名画家东方腾弘的人马之缘东方腾弘,《天音》布面油画,80cm×100cm,1989年

《天音》便是东方腾弘在极地圣域中与白马结缘后收获的第一件作品。它沿用了画家那个时期倚重的“静力学效果”,尺幅不大,却给人无限空旷和辽远的观感。近景中,喇嘛盘坐;中景里,白驹入画;远方,树影绰绰,地平线横过画面,孤独的云朵漂浮空中。这些纵横元素帮助画面形成了近于十字架的构图,给寥廓的空间增添了静穆和庄严。在浓重的夜色中,月光倾泻而下,大地回光,万物忘我;喇嘛身着的袈裟透露出微茫的色彩,马儿白色的皮毛放射出皎洁的光华。

在这幅画面前,我们领略到什么是极静,但与此同时,却可感觉到天地间吹拂的气息;我们也可领略到什么是安详,但与之相随,又能听到苍穹外缥缈的天音。苏轼有诗句云:“静故了群动,空故纳万境。”此画让我们深以苏轼之说为然。虽然在视觉上,它仍保留了“理性绘画”的某些特征,可是,我们却有理由认为画中放出了东方腾弘创作风格新变的消息。因为它并未像那时的主流“理性绘画”那样,以美术史上的经典作品为对象,玩弄图像挪用和“修正”的把戏,从而走上波普化和观念化之途;它以自然和生活为对象,针对个人经验,保持了绘画与真实世界和个人感受性的血脉联系。更重要的是,马的形象首次作为一种视觉符号出现在了画面中,以此为起点,开始把东方腾弘与马之间邂逅极地的情缘演化为其艺术生活的宿命。那是无以言表的情缘和无法终止的命运,任凭怎样诉说都难以圆满。为了解决这个矛盾,东方腾弘不断进行新的语言尝试,经历新的风格转变,也因此不断在创作上开辟出个性化的新境界。

生命图腾——品评著名画家东方腾弘的人马之缘东方腾弘,《老屋》布面油画,115cm×146cm,1996年

生命图腾——品评著名画家东方腾弘的人马之缘东方腾弘,《天地山水》布面油画,100cm×120cm,2016年

继《天音》之后,马,便成为东方腾弘画中常在的主角和核心符号。它们是不受缰绳和辔头束缚的骏良駃騠,一般是通体雪白,背临莽苍,在野外环境下自由地生息。它们有时成群结伙,有时出双入对,有时形影相吊,有时罔顾人影;有时,它们面朝圣山专注前行;有时,它们背向雪线离观众越来越近。在无边的旷野中,这一边,骏良们纵情驰骋;在茂密的芳草间,那一边,駃騠们踏花疾行。穿越极地,它们驱散鸿蒙;越过大漠,它们扬起尘土。骐骥一跃,但见风卷残云;月黑风高,只闻骅骝嘶鸣。追随着马的身影,我们看到,芦苇荡中风过草低,月色之下万籁俱寂;而在日出日落之际,天边彤云堆积,霞光变乱着万物的颜色,把力所能及的一切都卷入了眩晕……

在东方腾弘的画中,白马不但是一种缘分的寄托,而且是一个精神的引子,其目的是要引出他行走藏区得到的感悟,特别是对藏传佛教的感悟。身处工业化社会与消费时代,人们日益远离大地,忘记了人与自然和谐的意义和生活本真的价值。随着物质生活越来越丰富,人类的精神世界越来越简陋,直至露出荒漠化的底色。经过在藏区的游历和体验,东方腾弘发现,信仰善恶因果的藏传佛教实可向我们提供一种关于救赎的启示,以便浇灌荒漠,解除威胁。于是,在因结缘白马所生情感的配合下,从上个世纪90年代以来,高原极地上的骏马、雪山、草原、滩涂、荒野、水泽等自然风景,与毡房、牧场、老屋废墟以及喇嘛、佛塔、经幡、玛尼堆等人文景观,成为常用不衰的素材不断出现于东方腾弘的画中。对他来说,处理这些素材不但是一个作画的过程,而且是一个修行的过程。依靠这个过程,他建起了一个精神的港湾,既为自己提供了庇护,也开掘出一条救赎之道,可帮助人们寻访旧迹,回归生活原始的真谛。 

英国画家兼诗人威廉·布莱克说:“绘画也像诗与音乐一样,在不朽的思想中存在与狂喜。”着眼于救赎之道,东方腾弘也希望其藏区题材的画作发挥出诗和音乐的作用,在情感的表达中启迪思想。为此,他使用了多种方法,实验了多种媒材,探索了多种风格。在语言选择上,从写实到写意,从象征型都表现型,从朴素构成到装饰性发挥,不一而足;在色彩处理上,进行了单色与复色、客观色与主观色的来回试验;在媒材使用上,从油彩、丙烯、纸本水墨一直发展到综合材料。90年代,其作主要围绕油画展开,作品除了在藏区题材,救赎主题和白马符号显示出统一性外,其具体立意也是相对分散的。直到2003年,他的作品开始在立意上得到聚焦,先后形成了《高地系列》《行僧系列》《白驹系列》和《生命图腾系列》四个主题系列。

生命图腾——品评著名画家东方腾弘的人马之缘东方腾弘,《行僧》布面油画, 130cm×190cm, 2003年

生命图腾——品评著名画家东方腾弘的人马之缘东方腾弘,《白驹》纸本丙烯, 33cm×138cm,2017年(建议横屏观看)

在从事这四个系列创作的过程中,东方腾弘不断扩大了材质表现力的探索范围,不但越过了油画的边界,使用纸本和水墨材料作画,而且继续开拓跨界维度,以综合材料介入创作,这使他的作品获得了丰富的表现力和得心应手的效果,将其藏区题材的创作推向了风格化的成熟境界。

东方腾弘之扩展材质边界,是从2013年使用纸本水墨创作《生命图腾系列》开始的。其实,早在1997年,他在欧洲博物馆中见到一些中国古代山水画真迹时,便滋生了尝试水墨作画的念头。多年后,《生命图腾系列》终于给了他一个契机,因为那是中国人的图腾。他强烈地感到,如果不采用本土化的中国传统绘画媒介,就会言不由衷,一定塑造不出这样的精神图腾。这个图腾扎根于中华民族多元一体的共同体意识,存在于儒道互补、道释相济的中国古老文化传统中。其基本逻辑是“天人合一”,其美学表现是“虚实相生,无画处皆成妙境”。在《生命图腾系列》中,画家选择马的头像来作为生命图腾的载体,便首先收到了以一当十、见微知著的效果,这就是虚实相生的表现之一。它象征了对一种弥满的生命活力的崇敬。尽管马的头像取各种朝向,画法逸笔草草,但唯一不变的是目光炯炯有神,正是所谓“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中”,十分贴合于中国人的精神肖像。

生命图腾——品评著名画家东方腾弘的人马之缘东方腾弘,“生命图腾”系列布面油画, 160cm×180cm,2017年

生命图腾——品评著名画家东方腾弘的人马之缘东方腾弘,“生命图腾”系列布面油画, 60cm×135cm,2018年

生命图腾——品评著名画家东方腾弘的人马之缘东方腾弘,“生命图腾”系列纸本丙烯, 68cm×138cm,2023年

生命图腾——品评著名画家东方腾弘的人马之缘东方腾弘,“生命图腾”系列纸本丙烯, 68cm×138cm,2023年

在《生命图腾系列》与部分《白驹系列》中,东方腾弘利用中国画的宣纸、水墨,结合丙烯等形成综合材料,通过各种绘画手法之间的矛盾与平衡来制造张力,表征了物与灵的对视。在此,物是看得见的马头和白驹;灵,是看不见的召唤、共鸣和虔诚。在这些画面中,中与西、传统与现代、笔墨与造型、再现与表现、以及粗与细、勾勒与皴染等风格元素,经过轻重、疾徐、燥润、疏密、去留、显隐的对立和协调,演化为视觉上的起承转合,最后突然停在了灰色的调性与黑白或淡彩的微妙关系中。到这时,一切冲突的力量都平衡了,一切喧嚣的声音都静默下来,唯余虚实相生的妙境。

但是东方腾弘仍然未能满足,他总是与时俱进,并不惜把自己推向绝地,以期有所超越和突破。最近一个时期,他的《生命图腾系列》放弃了水墨效果,转而继续发挥他在色彩处理方面的天资,寻找起斑斓色彩与粗重笔道结合的表现力了。画中,红色、绿色、蓝色、黄色、紫色、黑色等艳丽的配置,构成了炫目的效果,散发出科技、潮玩与嘻哈文化的味道,令望之者感到幽默、谐趣和铿铿有金属声。看来,画家是打算把他与马的缘分永远地维持下去;如果说有什么词语可以形容其尽头,那恐怕只能是“海枯石烂”或“地老天荒”了。(文/吴永强,艺术评论家,四川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生命图腾——品评著名画家东方腾弘的人马之缘东方腾弘,“生命图腾”系列 布面油画, 160cm×180cm,2019年

生命图腾——品评著名画家东方腾弘的人马之缘东方腾弘,“生命图腾”系列 布面油画, 160cm×180cm,2019年

生命图腾——品评著名画家东方腾弘的人马之缘东方腾弘,“生命图腾”系列 布面油画, 80cm×100cm,2021年

生命图腾——品评著名画家东方腾弘的人马之缘东方腾弘,《六度》  布面油画,160cm×360cm,2022年(建议横屏观看)

画家简介

生命图腾——品评著名画家东方腾弘的人马之缘

东方腾弘,曾用名章军 ,又名东方易人,生于四川成都,祖藉浙江临海,当代艺术家, 东方神秘意象绘画代表之一。毕业于北京解放军艺术学院美术系油画专业,四川美术学院油画研究生班研修结业,意大利佛罗伦萨古典美术学院格鲁仇大师班结业。现为四川省油画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四川省美术家协会油画艺术委员会副主任,四川当代油画院执行院长,四川现代新水墨画院常务副院长,四川博物院高级美术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

作品多次参加佳士得、中国嘉德、北京保利等大型拍卖会,被博物馆、美术馆、机构和私人收藏。

入编《中国油画二十家》《21 世纪最具升值潜力艺术家》 《世界华人美术名人传》《影响中国的 5O 位油画艺术大家》《中华传统文化杰出传承人》《中国美术西南十杰》等。


[ 责任编辑:周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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