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该说真话
诗文书画刻印等事体,古称“闲趣”、“雕虫”,江湖上亦称“玩意儿”,今则通称“艺术”。
然“艺术”者何?见仁见智不易论说清楚。因其不易,便众说纷纭,便模糊朦胧,便深奥玄秘。
其实,“艺术”无非就是艺术家“说话”。说话,寻常普通,何来深奥玄秘?
贡布里希说,生活中本来就没有艺术这回事,只有艺术家。为什么?艺术是艺术家的“说话”,先有艺术家才有艺术家的“说话”。
艺术家不“说话”了,就不再是艺术家;艺术家若都不说话了,生活中也就没有了“艺术”这回事;艺术家说别人的话,说假话,说胡话,说不知所云的话,就是伪艺术家。
当下,伪艺术家“说话”,也能糊弄群氓兴风作浪,但最终往往不教人待见,艺术的历史尤其不会待见。
艺术家说话,怀特海称为“表达”,教科书则称为“创作”。
说话,可以方言土语,也可以官话洋话;可以口若悬河,也可以沉默是金;可以眼耳鼻舌身意眉飞色舞,也可以终日面壁打坐呆若木鸡。
说话,最终是“心”在说,甚至是“不说”在说。
有的人也许永远说不好,若有了“话”,则不得不说;有的人也许看起来总能说得好,但没有“话”,说了往往等于没有说。
是故,书画家们要紧做的事,就是用那些笔墨点画说说自己的“话”,说说自己心里的“话”,说说自己心里真诚的憋不住了的“话”。
个性不是信马由缰
如果泯灭个性,那就根本谈不上艺术创作。没有个性的艺术家,称不上是真正的艺术家。艺术家的创作能否得到承认,应该说,个性风格是否明显是一个基本的标志。
问题在于什么是个性?个性怎样才能成为一种风格?如何来养护和完善自己的个性风格?历史发展到今天,的确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弘扬个性的最好的时代,然而,个性的弘扬,并不是由着作者的心性信马由缰,倘若是这样,艺术创作无疑会成为耍泼撒野。这种个性即使有一种“刺激性”,令人一时间耳目一新,但仅仅靠这种“刺激性”,又岂能长久?而另一方面,个性也不是指作者以聪明和机智“修饰”、“制作”出来的,那样的结果必然会造成“情绪上没内容”。
艺术没有绝对的标准答案
好像印度总理尼赫鲁当年曾经这样说,全世界的人可以分为两类,见过泰姬陵的和没有见过泰姬陵的。泰姬陵固然牛,但这样好像只强调了一个事物的伟大与重要,而忽略一些其他。但仔细想想也没有啥不妥,这样有什么不可以吗?没有。
我若随手捡起一枚树叶,就对世界宣布,世界上的人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见到这枚树叶的,另一类是没有见过这枚树叶的,你能咋着我?而且我说的也是一个实情实事。
你可能问,泰姬陵多伟大,这枚树叶多普通多渺小。但那看从哪个角度说,对于印度来说,这枚树叶远不如泰姬陵重要,但対于这棵树这个枝条来说,这枚普遍且渺小的树叶比泰姬陵则重要多了。
总是、凡事都有这样的“二选一”,其实又并非绝对的非此即彼,并非二者之间有绝对的対错,不是在绝对的对与错之间选。因为艺术也罢人生也罢,没有绝对意义上的标准答案,若有呢?肯定就不好玩儿,就是一大堆的索然无味。就象人生,总不能有完人嘛。(文/于明诠)
(来源:戏墨公社、深圳市书法院)
书法家简介
于明诠,现为山东艺术学院教授,山东省高校重点学科首席专家。系中国书协行书委员、中国书法院研究员、山东书协副主席。著有《是与不是之间》《我在乎书法里边有意思的那点意思》《书在哪,法是个啥》《闭上眼睛看》《中国书法全集.黄宾虹林散之陶博吾卷》《书法篆刻教程》《单衣试酒》《中国陶瓷印.于明诠卷》等二十余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