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艺术品应该值多少钱？有专家曾从学术价值、社会价值和市场价值来判定艺术家作品的价格。其中学术价值是艺术家在学术领域的影响力和传播力所赋予其艺术品的价值。由此看来，影响力是有价值的，传播也很重要。正在南昌高新区千年时间艺术中心展出的“直觉与形式”——马志明油画作品展，亮相了著名油画家马志明的全新作品，其中不仅有最新的概念创作“墨与油墨”，几十幅时尚明媚、笔法精到的写生作品也格外吸引藏家的目光。从20世纪90年代末起，马志明的油画创作以其独特的风格和对社会一些问题的敏锐思考受到艺术界广泛的赞誉与持续关注，他是带领江西油画走向全国的第一人，也是江西油画市场的开拓者。画展开展首日，马志明与记者面对面，首次从艺术家的角度谈及作品售价和对艺术市场的看法。
▲布面油画《墨与油墨02》（100cm×110cm 2022年）
艺术市场低迷，艺术家转型打造“亲民”价格
“直觉与形式”——马志明油画作品展开展正值南昌的冬日进入寒冷期，街道上三三两两的人群，与南昌千年时间艺术中心里不间断有来看展的人群和对作品热议的喧闹声形成鲜明的反差。马志明的画展历来在江西很有热度，此次展览消息一出，立刻引来圈内的关注，以及藏家们对作品与价格的打探，甚至还有来自江浙买家的问询。
在接待来看展的观众时，马志明毫不避讳谈作品的售价，展览中尺幅最小的一件油画，约一平尺，标价6500元，这也是马志明的作品报价，即每平尺售价为6500元。尤其是此次展览除了前厅展出的综合材料和创作作品为一米以上的大件油画，内厅的几十件风景写生油画几乎都是小尺寸作品，不少作品标价都在万元上下，或至两万元之间，这对喜爱马志明油画的藏家来说，实在很“亲民”。
艺术家付出心血创作，由此格外疼爱自己的作品，在所难免会有高出市场的“心理价位”，作品卖多少钱对于艺术家来说也常代表着“面子”问题，但究竟是要“面子”还是要市场，常常是艺术家进入市场所面临的困境，但马志明显然“愁”的不是这些。
1993年毕业于西安美术学院油画系的马志明，当年回到家乡，是从全国重点美院油画系硕士毕业回到江西的第一人。在江西油画界，他是最早创立个人风格，最早参加全国各大比赛，成为江西在五年一届的全国美展上斩获铜奖的第一位油画艺术家。他是江西油画的学科带头人，历任江西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油画系主任，江西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副院长、院长。他在全国美展上的获奖作品被中国美术馆收藏，2008年后在南昌、北京798千年时间画廊、中国油画院、长沙月湖美术馆、圣彼得堡等地举办个展10次。
▲布面油画《黑金色的山3》（55cm×81cm 2019年）
马志明的艺术对江西油画的发展产生了深刻影响，他不仅是一位油画家，几十年担任江西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也使其成为一位美术教育家。他在油画艺术方面的教育，影响了江西油画梯队的建设，年轻一代的油画绘画者受到他的影响，如今也早已在中国油画界崭露头角。江西艺术市场历来偏爱国画和陶瓷，但这十几年也逐渐建立起一支油画队伍，马志明则是江西油画市场开拓式人物，他的作品曾一度成为本土油画艺术市场收藏的风向标。
艺术品本身有时效性，从市场角度而言，艺术家越早进入市场越好，因为这个市场也要看“资历”。而当江西市场开始掀起油画的风潮时，作为江西油画界最重要的代表性人物，马志明毫无悬念地成为一面旗帜。人们在看好马志明作品市场发展前景的同时，坊间关于他的艺术品价格高的传言也甚嚣尘上。
▲布面油画《湖畔金枝9》（50cm×60cm 2020年）
马志明坦言，在艺术市场低迷的当下，艺术家同样也面临转型。“江西的市场确实有过好卖的现象，有一批藏家对推动油画市场发展起到了作用，那个时候买画的人蛮多，其实到现在还是有不少人会去买艺术品。”对于目前市场的不景气，马志明刻意创作了一批写生小画，尤其是30厘米长宽的小小画最是好卖，它们被装裱得格外雅致，再配以十分“诱人”的价格，立刻成为藏家的抢手货。
关于艺术品价格，马志明有着自己的认识，他表示购买艺术品目前仍然是属于极少数人的消费，只有价格不要走得太高，艺术品流传的可能性才越大。马志明强调，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控制着给画廊、签约商家的作品市场价格。“不能涨得太快，涨价要符合市场规律”。他认为，作品售价太高对于艺术家在市场上的发展会有着诸多阻碍，“卖太贵会走入市场瓶颈，到最后就是作品根本卖不动”。所以，从六七年前到现在，马志明作品的售价一直保持稳定，他甚至自破谣言，“很多人认为买我的画动辄几万元甚至十几万元，那是他们没有找对门路，在我这里，价格永远是公开透明的，就是为了打消买家认为价格很神秘、高到不敢碰的疑虑”。记者还了解到，在“直觉与形式”——马志明油画作品展为期两个多月的展览期间，还推出了力度不小的购画折扣活动。对于每平尺作品售价6500元，北京千年时间画廊创始人、千年时间艺术中心馆长张思永认为，马志明的作品一直保持在稳定、合理的价格内，“以他的影响力和十几年来的市场记录，这样的价格并不高”。张思永表示，江西的油画市场价格仍处在低位，也是本土缺乏真正的油画收藏队伍，“专业的艺术机构需要了解艺术市场的发展规律和艺术家的成长，而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马志明面对艺术市场不太好的状况，他在孤军奋斗”。
一直稳定着自己作品的市场价格，马志明希望能打通艺术市场的流通性。他告诉记者，有景德镇的电商希望将他的油画“搬”到陶瓷上，“就像珂罗版的艺术复刻品，如今也有技术可以将油画转印到陶瓷上”。而这些限量的陶瓷复刻品将会售价极低，更容易被广大普通的艺术爱好者所接受。能让自己的艺术创作产生更多衍生品，从而让更多人得以接触艺术，马志明表示，他接受并愿意去尝试这样的市场形式。“但我不会为了赚钱而去改变自己，即便到了景德镇，我的创作也永远是油画”。
墨与油墨，用更纯粹的绘画语言进行新的创造
油画来自于西方，中国的油画艺术要创造出自己的风格，表达自己的思想，才能让中国油画走向世界。马志明的作品，“风化”是一个极具代表性的标签，他的画总是呈现出一种时间流过的痕迹。此次展览中，“墨与油墨”系列则是马志明最新概念的创作，他表示，这是与“风化”“屋漏痕”等概念更递进的关系。
“墨与油墨”中的墨代表的是中国传统文明最明显的标志，它与中国人写字的毛笔、墨有关。油墨则是现代文明发展进程中诞生的新产物，甚至油画颜料也与之有关联。墨代表着一个过去式，在时间的流淌中，一个方式正在逐渐走向消失，另一个方式又逐渐在兴起。墨跟油墨之间体现出来的关系，能够引发我们思索过去与现在的相互交流，其中也隐藏着东西方文化的交融。
油墨刮刀在每次的印刷中，控制油墨传递的复杂过程，也给了马志明诸多启发和思考。在创作这个系列时，他甚至直接用刀刮的形式，更直白、直接地来绘画和阐述自己的表达。画面中，“墨与油墨”远看像淡淡的抽象水墨，近看每一刀刻画出来的画面又极具油画语言。
和之前的作品相比，“墨与油墨”已经消失了“风化”在作品中具象的表达，也没有“屋漏痕”系列直观的感受，观众第一次领略马志明完全抽象的艺术表达。正如张思永所说，马志明的绘画触点在时间与空间的边际重审之下进行着非客观又非假象的视觉重构，在作品表现的构成之维也向无形之形的交感意识让渡，主观地将画面创作指向非现实的视觉变奏中。
虽然马志明从“墨与油墨”开始进入到抽象绘画，但他的创作灵感皆来自于写生，写生一直以来都是他艺术创作的重要手段。他称，为寻找“墨与油墨”的创作灵感，常爱去观察老树林，尤其是残败的芭蕉叶等经过时间“拷问”留下的自然痕迹，“那些树枝的变化、线条的变化会引发我们更好绘画”。
“直觉与形式”里展出的作品，大多都是马志明近一年来的写生创作。他坦言，“墨与油墨”算是艺术创作以来第四阶段的创新，“这些年一直想要再做出新东西，其实蛮难的，如果做回过去已有的形式，我又不是很开心，始终还是想去不断尝试，结果到了2022年下半年才终于出现了新的概念”，即让画面在水墨与油墨之间，两者产生的错觉带来相应的文化思考。“墨与油墨”也让圈内评价马志明从对文明的局部关切开始走向对文明的融合思考，使时间的概念在空间的截面上得以伸展。
写生风景虽小却精，被赞无与伦比的技术精湛
马志明喜爱写生，他透露写生时常坐在那里看上半天、拍个半天，带着照片回来还要接着看，只有看多了才会有画面里那些丰富的内容，“绘画一定要有素材，编出来的东西会很空洞，当所有的画面都成为了一个模样，那就没有了‘味道’”。于是，马志明的写生风景画也是他画展的重要内容。
▲布面油画《湖畔金枝11》（50cm×60cm 2020年）
马志明的写生作品，画中的诗意历来别有一番风味，画面题材简单、朴素。此次展出的风景画，完全打破了油画风景的立体透视效果，也远离传统绘画的色彩关系，在二维和三维之间创作出更平面化的表达。不论是南方的柔美山水，还是北方的嶙峋山石，都使之更有中国画的意境与味道，也产生更多的想象空间。
这些写生作品大多尺幅不大，售价在一万元至两万元之间，但是笔法却被称赞为“无与伦比”。一位前来观展的年轻艺术家在赞叹之余，有意向马志明讨教更多关于写生创作的技巧。远在他乡的同行艺术家在看到这批风景写生时，甚至直言这些是“千万不能卖”的保留之作。马志明坦言，这样的作品得益于在绘画时，“原来顾忌的东西多，现在扔掉的东西多，经过提炼之后，技法上才能掌控”。
其中有一部分写生来自于2021年年底在鄱阳湖畔南矶山的一组绘画，冬日里金色的枯枝残叶或垂或伸展，每根线每个点的每一笔都描绘得那么恰到好处，引来观展行家的一片赞叹。马志明称，这样的绘画要求技法上不重复，讲究每笔都要精准，“如果在一张画上反复地涂来改去，其实是不果断的表现，品相早已经没了。所以要画好写生，技术上不能有迟疑”。
马志明也比较喜欢自己的这批写生作品，不但水边的风景恬淡柔美，而且远处观之又有风云变幻的气势。他透露，自己每次创作的时间很短，但是推敲的时间要很久。即便是当年参加全国美展的获奖作品，精华部分在一个星期左右就已完成，“但是作品还要放上半年，左调右调，既要保持住最开始的鲜活感，又要修掉一些不好的地方”。他认为，精雕细琢对于绘画其实是个误区，“有的时候好的作品是可遇不可求，再多画一笔就废了”。而那些在南矶山写生风景中被称赞极其生动自然的画面，在马志明看来也像书法里一气呵成的点线面节奏，因此才具有恰到好处的效果。画完一件作品，马志明也会坐在那里静静地品味，“有时画面里的节奏和韵律感会让你很舒服”。
融入全球领域，让世界看懂中国思想的艺术表达
马志明告诉记者，2022年自己在绘画上的转型比较快，除了创作出全新的“墨与油墨”，风景写生的色彩也追求亮丽与时尚好看。“原来考虑苦的东西多，浓厚的东西更多，现在要把深厚的东西转化成轻松的方式。”他表示，这是年龄成熟到一定阶段的必然改变，好的艺术品是该心平静气地让别人接受，还是让别人看着累地接受？“让人轻松地接受，是更高的境界”。
从2009年开始，马志明钻研起综合材料，他希望在厚底子的画面上能制作出水流淌的效果，但是想要做到满意却很难。直至后来他的《徽派建筑》成为国家艺术基金绘画项目，才用综合材料制作出“屋漏痕”系列。画面里残败的老屋、斑驳的墙，他把成形的老屋做成剪破的形状，代表着他曾经绘画的那些符号也被裁剪掉。老屋透进时有时无的光，使得“屋漏痕”里那些带着暗红又偏些许粉的色彩显得格外瞩目，仿佛是透进了时光，那些色彩则似乎代表着过去曾经辉煌和绚烂的徽派建筑的荣光。
展厅里，马志明和学生探讨关于“屋漏痕”系列的下一步创作，他希望尝试把老屋做成一个切片的效果，背景要么是黑的，要么是白的，“白得干干净净，就好像一个老物件贴在白底之上，好似博物馆里对文物残片的保存和陈列，这会让徽派建筑的烟雨朦胧感更加强烈”。
▲综合材料《水痕之一》(100cm×81cm 2022年)
“60后”的马志明也将在不久后迎来退休，他认为这对艺术家来说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卸下繁重的教学任务，可以更加沉入到艺术的研究创作之中。他表示，作为艺术家，需要对人类文明的发展贡献出自己的力量，而他的理想，就是在未来的艺术探索中，尽可能地融入到全球研究的主要领域，“把带有中国文化和思想的内容转换成让全球人都能够看懂的艺术表达，这其中还有好多东西要做”，需要花费时间去把艺术做得更有深度，不断地递进和升华，才能渐入佳境。
张思永在《直觉造就下的形式之变——重识马志明的油画创作思考》一文中这样写道：作为在油画界有着广泛知名度的当代艺术家，马志明以一种引领性的艺术姿态，从传统的地域性审美趣味重围中掀开跃出，着力于所处时代之变的自我直觉体认，作用于艺术之变的自身的“生命冲动”。（来源：江南都市报全媒体 段萍）
画家简介
马志明，1986年毕业于江西师范大学美术系，获文学学士学位。1993年毕业于西安美术学院油画系，获艺术学硕士学位。曾任江西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副院长、院长。现为中国美协会员，江西省美协副主席，江西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
部分展览
2022年：南昌千年时间艺术中心《直觉与形式》马志明油画作品展
2021年：参加《岁月-情怀》、徐东林、罗坚、马志明油画联展
2021年：参加希望的田野-中韩艺术名家交流展(韩国)
2021年：参加河北-河北艺术还乡展；江西-江西艺术还乡展
2019年：油画《记忆-陕北杨家沟》参加第十三届全国美展
2017年：《时间-状态-马志明油画作品展》于11月12日在中国油画院美门艺术馆展出
2017年：于10月1日在圣彼得堡大马厩街《架上》美术馆举办“东方的痕迹--马志明油画作品巡展”
2017年：应邀于7月18日赴俄罗斯圣彼得堡美术家协会美术馆“东方的痕迹--马志明油画作品展”
2016年：国家艺术基金绘画项目《徽派建筑》立项
2016年：出版《现代油画创作与试验研究》
2016年：出版《当代油画-马志明意象油画专辑》
2015年：油画《金秋瓦窑堡》被中国美术馆收藏
2014年：油画《金秋瓦窑堡》在全国第十二届美展中获奖提名
2013年：被评为江西省文化领军人才
2012年：出版专集《当代油画名家个案研究一马志明》
2011年：在北京798艺术区千年时间画廊举办个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