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80年代以来,许多画家在创作中虽然着力关注西部题材,但大多仅停留在静态的客观再现以及简单描摹层面上,更有不少人在对西部所谓荒蛮、愚昧、落后的"快意"表现中将西部题材的美术创作引入歧途。因此,如何在借重西部地域题材基础上实现一种超越,的确是一个非常迫切而严肃的话题,它在某种意义上已成为西部画家水准高下的一个分野,也正是从这个角度考察,张万凌的油画创作更值得关注和探讨。对于从陇东走出来的张万凌而言,曾经经历和稔熟的黄土塬上的生活、景观是他人生最重要的精神积淀和情感载体,也构成了他油画创作最主要的题材对象。
在大量的黄土塬自然景观系列作品中,黄土塬对张万凌而言,是一个复杂的矛盾体,他既无法回避这种自然环境的严酷和自然变迁所带来的苍茫萧疏感,又无法挥洒自己对这片土地的特有情愫,于是他只能游走于对生命的艰难和与严酷自然抗争不已的昂奋生命力的追索与思考,并通过这种思考来完成自己的精神升华。他的笔下,无论是整体还是局部,均着力去表现这块土地与生命的矛盾,那锦延不绝直压天际的黄土塬,浓重的黄色基调,密布的彤云,斑驳皴裂的土质均传达出这片土地对生命的拒绝和扼杀,但稀疏分布在这片土地和他画作当中的每一点绿色,每一条曲折的山路小径,土墙围起的几个院落、几眼窑洞、几扇锈蚀褪色的门扉以及山道上低头前行的牲灵又似乎在向人们昭示着生命的存在。这些栖居在黄土塬上象征生命的景观,始终是张万凌着力表现的重点,他发挥油画光影变化的优长,将"高光区"在有意无意间留给了这些具有生命力的载体和象征物。
张万凌的人物系列作品,绝大多数都仿佛是在为他所熟悉的父老乡亲造像,他笔下的人物无论是个体还是群像,都呈现出一种同自然环境相适应又相矛盾的生存现状和精神状态。张万凌选取的表现对象绝大多数都是一些把沧桑写在脸上的老农,他在瞬间表情的捕捉中,努力将表现的重点放在人物性格的塑造上。张万凌在充分肯定黄土塬上不起眼的芸芸众生达观、安闲、充满野趣和大胆淋漓的情感状态的同时,也敏锐地发现了其中所包含的某种精神畸变,看到了封闭严酷环境对人物心理性格的某种扭曲。在张万凌的作品中,人物面部的表情是自然的,但又是不自然的,那种自然是我们熟知的一张张常见的脸,常见的微笑,不自然的是这其中包含的某种无奈与尴尬。这是一种为现实与环境所困的结果。又是不安现状,渴望摆脱目前生活状态的热切向往。
这样的审美命题,在张万凌的人物画中,又在实现着矛盾的统一。他看到了在烈日的蒸烤下,老农用微闭的一只眼睛所传达出的那一份焦灼与疲惫(《蝉噪季节》),也看到了因为长期的艰苦劳作对人的肢体的改变(《细腰老农》),还有那歪叼烟卷在厚厚乃至于粘稠的土黄色中绽放的苦涩的笑意(《炽热凡心》)......这些人物身上既寄托着张万凌的强烈关切,又张扬着他略带苦涩的无奈与同情。应当说,张万凌触摸到了这块土地上芸芸众生的心灵,并感悟到了这一份心灵对现代人的昭示意义,实现了借重前提下的超越。(王登渤)
张万凌作品欣赏
画家简介
张万凌,油画家,1954年出生于甘肃,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第七届中国美协理事,中国油画学会理事,民盟中央美术院常务院长,甘肃省文史馆馆员,甘肃省美术家协会原常务副主席,现任民盟上海书画院副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