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法审美
“山籍树而为衣”,“得草木而华”,“学画先画树起”,树在山水画中起着重要作用,因而树法在整个山水画技法中成为重要的一宗。虽然各种不同的树法都是画家从自然造化中概括提炼出来,但不同的树法有不同的结构方式和笔墨造型特征、具有不同的审美特点。
枯树法
《芥子园画谱》树谱中“画山水必先画树,树必先干。干立加点则成茂林,增枝则成枯树。下手数笔最难,务审阴阳向背左右顾盼,当争当让,或繁处增繁,或简而益简。故古人作画,千岩万壑不难一挥而就,独於看家本树大费经营。若作文者先立间架,间架既立,润色何难。当熟四岐,后观诸法。四岐者即画家所谓石分三面树分四枝也。然不曰面而曰岐者。以见此法参伍变幻直若路之分歧。熟之则四岐之中面面有眼,四岐之外头头是道,千头万绪皆由此出。”因此,画树先从枯树画起,落叶的树,在山水画里习惯上称为枯树,枯树树干、树枝结构比较明确,易于把握。因此能否画好枯树是学习山水画的关键。
画枯树一般可分为如下步骤:一、勾树干;二、出中枝;三、出细枝;四、勾树根皴擦树干。
勾树干要屈伸向背,来定树的整个姿态。要有结构,不可两条黑线一框了事。要根据不同种类的树木采取不同皴擦的方法。如画梧桐树干宜湿笔横皴,画松树干宜干笔鳞皴,画柏树干宜长线勾皴,画柳树干宜短线皴擦等等。
画树出枝时,细枝是依附在中枝上的,因此画中枝是很重要的一步,它的走势基本确定树枝的俯仰情态。同时,画细枝要抱体,树头要紧密不可太放,但树梢要松动不可太紧。枯树枝基本上分为两大类:向上出枝的“鹿角枝”,向下出枝的“蟹爪枝”。还有“平头枝”、“丁香枝”、“拖枝”等,但不常用。不管哪种出枝法,都要画出树枝劲挺,富含生命力的姿态。
画树根,画面上主要的树或生在水边﹑山崖之上的树,大多要露根。勾画时用笔要苍老劲健,画出深扎之感。树根稳健,树才多姿有神。
画枯树用笔要以转折为主,自上而下顿挫有力。两笔衔接处不宜结、不宜脱,要贯气自如。陆俨少先生有云:“用笔要毛忌光,笔松乃见毛,有苍茫之感,”“笔笔之间顾盼生姿,错错落落,时起时倒,似接非接,似断非断”;用墨要润,不可太湿亦不可太干。墨含笔内为润,墨浮笔外为湿,墨润则鲜。
树叶法
(一)点叶法
点叶的方法很多,大体可以分为以下几种:一、“个字”“介字点”;二、花型点:有梅点、鼠足点、菊点等;三、直笔点﹑横笔点;四、椿叶点;五、特殊点法(如梧桐、松、柳等)。点树叶要根据树叶形象有时用尖笔,有时用秃笔。例如画松针、竹叶、柳叶就应该用尖笔,梅花点、大混点等多用秃笔。有些点子的用笔要用中锋,如松针、竹叶、介字点、个字点等。比较阔的叶子,如梧桐叶、破笔点等则用侧锋。
画浓密的点叶时,点作为最小的单位,或三或五或七成群,有聚有散地结合在一起,形成疏密关系,不是很均匀地排列在一起,很疏松的点叶也同样遵循这种方法,这是点叶的最基本规律。
点叶与树枝结合时,先将树叶组成类似“个字”“介字”“花型”等等的形态,并以此做为最小的组合单位,按疏密关系组成小枝,然后不同形态的小枝再组成大枝,大枝再组成树木。
(二)夹叶法
夹叶法的种类有:圆形、三角形、菊花型、介字、个字、半菊花型等。其组合方法与点叶一样,先组成“个字”“介字”“花型”等等形态,组成小组,按疏密关系组成小枝。
画夹叶树的步骤是:一、勾树干;二、按组叶的规律双勾夹叶,并组合成不同形态的小树枝。三、填色
画夹叶着色,中国画的着色不象西画那样注重光影的冷暖色变化,而强调的是整个画面色彩的对比与协调关系,即随类赋彩。着色时应注意:一、先用植物色打底(如藤黄、花青等),再上覆盖力较强的矿物质颜料(如石青、石绿、朱砂、白粉等)。二、矿物颜料不能相互调合使用(如画面需要,可分开填色)。三、色彩要薄施,不能一次上得过厚,如需要厚重的颜色,可多上几遍,直到满意为止。四,每一次填色,要调好足够的颜色,不要有太大的浓淡变化。
柳树法
画柳树干,树身要阔、曲,皮宜皴墨,常常用“人”字皴或“点字”皴画出。用笔要高古,表现出苍老的感觉,最忌袅娜娉婷。“画柳起先勿作画柳想,只作画树,枝干已成,随勾数笔,便苍老有致,非美人家之点缀也。”同时,画柳要多老根。
画柳树枝宜长、宜挺、下垂的枝条转折处要方有力,要意到笔不到,若接实未接。丝条要长短有致,下垂到梢处要直,忌细忌浓忌捺撇。直条用笔不宜侧锋,淡墨中锋最动目。
柳树叶有点叶夹叶两种,二者组织规律是一样的。点叶柳之妙在树头圆铺处,用汁绿渍出,要有迎风摇扬之意。
画柳树应避免:一、干未上而枝已垂,二、满身皆小枝;三、干不古而枝不弱。
古人认为柳树最难画,不易画出苍老的感觉,(传统山水画以苍茫、浑厚为上品)。有“画树莫画柳”之说。所以通常只画些荒柳枯柳,与浅沙、僻路、短草、寒烟、宿水、亭台、楼阁等相映成景。
不同季节的柳树形象特征也不同。画早春柳垂条时,画完枝干后,以汁绿或淡赭在柳枝上钩勒一次,表现出早春朦胧的春意。柳已垂条且已长嫩绿小芽叶时,或染以汁绿,或双勾填色。(先以汁绿打底,再填石绿。藤黄不可直接与石绿调和,二者相调易乌)画夏柳,可用个字点或介字点,点出茂盛的感觉,再以淡墨或汁绿渲染。秋天的柳树有萧涩感,染色时,用花青加少许藤黄和墨。冬天的柳树要表现出枯涩沉睡的感觉。
松树法
松树的最大特征是树皮如鳞状,树叶如针状。松干宜平直松根宜少。画松树干时,要把这些鳞片都勾画出来,顺着树干起伏的变化,鳞片有大小﹑长短﹑方圆﹑疏密﹑浓淡的变化,不可千篇一律,过于整齐。同时,用笔要苍劲有力,要毛,不能光。用墨可有浓淡干湿的变化。勾画完鳞片后,可根据需要顺着结构加以皴擦,使其有虚实变化,最后再着赭墨色(赭石加墨),或按松皮的笔道勾勒一次。这样画出的松树干才能苍老遒劲。
画松枝正好与画柳相反,松枝出枝两分(在树干两侧),转折如人的手臂,细枝长在树梢。
古人勾松针,虽然形状千变万化,但概括起来有以下几种:轮形松针(松针构成圆形);扇形松针(松针围成半圆、小半圆形);马尾松针及扇形往两边拉长形成平顶松针。松针的组织要有疏密变化,古人常用“品”字结构来概括其组织方式,两个扇形相重合约五分之二,上下相加时重合约为二分之一。
画单棵松树宜奇,画成林松不宜奇。画在平地上的松树宜平直,画在悬崖石隙间的松树宜奇曲,亦有倒挂者。
丛树法
画丛树要一棵一棵的画。同时要注意:一是树干不可等距离排列,成电线杆样,要画出树的不同姿态,疏密关系。二是不能齐头齐尾,要顺势画出层次和参差不齐的感觉。三是点叶时用笔要紧凑,树叶要紧抱树枝。四是渲染时要根据疏密一笔接一笔地进行,切不可毫无规律地乱涂抹。如巨然的《秋山问道图》、《层崖丛树图》中的丛树,错落有致、密而透,非常精彩。
画丛树要注意近处丛树与远处丛树表现法有所不同:近处的丛树常常穿插比较复杂,点叶、夹叶、枯树相互掩映,同时常间以溪水、房屋、云烟等以求层次变化丰富。若四五株树便能成林,每株姿态不同,相争相让,相异又和谐。参差不齐,俯仰有情,或聚或散,或斜或正,生气盎然。远处的丛树,可取其大纲,用墨点成,或浓或淡,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虚实相生,顺势而持。
(来源:水墨品质)
画家简介
王兴堂,男,1973年生于山东郓城县,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国画系,分获学士、硕士学位。1998—2003年任教于四川美院国画系,现为山东艺术学院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山东艺术学院党外知识分子联谊会副会长,中国文化部青联委员,美术工作委员会委员,山东画院青年画院副院长,中央美院贾又福山水画工作室创作指导教师,农工党省委参政咨询智库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