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一个中学女教师的辞职信红遍了大江南北,就十个字,“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干嘣利索脆,心理够强大的,对了,她是一个心理教师,教了11年的心理课,可能每一节心理课对她自己都是一个心理的淬炼,所以她才能如此任性。“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对于我辈蓬蒿人来说,“世界这么大,钱包这么小,我想去看看,未必走得了”,砸了“饭碗”看世界?不是“蓬蒿人”干的事。
我们这辈人没上过心理课,既没那胆子,还没那情怀。正好那年赶上我退休。好了,可以端着″饭碗"看世界了,可以扬风乍毛,肆无忌惮的“我想去看看了”。机缘巧合出去走走,去了美国,欧洲,又在国内去了中原和西北。边走边看,边画边想,画了些速写,写了些体会,主要感触是中西文化审美和绘画的不同和各自的优势,以及如何扬长避短,发挥发扬自身的优势上。2016年底(还是17年初)在方圆美术馆长贾新伟女士的鼓动策划下,结集出版了画册《出去走走》,同时举办了《出去走走一一岳海波2016写生展》
明明知道别人叫好,就是捧个人场,给个面子,但虚荣心作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备受鼓舞,于是乎又出去走走,边走边看,边画边想,行万里路读万卷书。万卷书是看不了了,光这手机微信都看不过来,现在这体力行万里路是更不可能,好在能飞万里路,坐车行千里路没问题。沥沥拉拉又好几年,走了不少地方,画了不少写生。遭遇新冠疫情,别说出去走走行万里路了,上来那一阵儿,你能走走的范围就是你房产证上规定的面积了。我一亲戚从北京回烟台家中,一到家,门外有人安了简易床,一天到晚给你站岗放哨,隔离在家趴窝吧,就是说你的活动范围已经不包括公摊面积了。这些也就当个笑话说说。其实大家都明白,趴窝在家,有吃有喝,就是我们这个岁数的人能为抗击疫情做出的最大贡献了。画还在画,但再没有出去走走,两年半了,有些怀念那个仰天大笑出门去,扬风乍毛,肆无忌惮的边走边看,边画边想的时光了。可能贾新伟馆长和我有同感,怀念那些曾经的美好时光,为我做了这个又出去走走的微信推送。谢谢,此致敬礼,弯腰鞠躬。
出去走走·重庆篇
四川美院的墙
2017年3月8日,中国美协综合材料绘画艺术委员会换届后的第一个年会在重庆召开。会前主办方让每个委员自己录一段视频在会议期间播放。
我说,有句古话“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现在很容易,从“青天”上飞过去就OK了,虽然不难,我也没去过,感谢这次年会的召开,了却了我一桩心愿。
我没去过四川,更没去过重庆,会议期间还举办了《未来能见度—全国青年艺术家提名展》,我推荐的几个山东画家都入选了,展出的作品反响还不错。
老物件的集体展示
这次年会安排在四川美术学院,川美的校园给我留下很深而且很好的印象。印象最深最好的就是它把“三峡工程”拆迁的一些老建筑“移植”在校园里,煞是好看。
一般大学扩招,建的所谓的新校区,全国都差不多,体现了一个“新”却少了一个“旧”,就少了一点包浆,就少了一点沧桑,就少了一点深厚,就少了一点历史。
校园里到处是沧桑,到处是历史
一个新的校区,里面却有很多上个时代的“基因”
川美不然,它把几百年的老物件都“移植”过来,老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它还把一般百姓家民居中的基石,老砖老瓦,碾盘,坛坛罐罐,等等等等“嫁接”到现代建筑的门墙里。甚至专门留了两三户老式农家在校园里生活。夕阳西下,炊烟袅袅,一派田园风光,真好。
学生画写生都不用跑出去,校园到处是“农作物”。我都想在那儿住几天,写写生。因为那些老建筑都是方圆百里的颇具代表性的物件。川美的“新”是从“旧”中生长出来的,透着厚重。
这次去川美,也寻找到我在上一篇的文章答案。
“我们不但善于打破一个旧世界,我们还将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毛主席语录),新世界是在旧世界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这个“基础”你得留点,才能和过去,才能和历史发生点关系。才能把“基因”遗传下来。
还是上篇文章的最后的结尾——每个村庄都是历史的一部分,总该留下点“物件”,成为我们回忆的“念想”。
我人微言轻,希望有识之士给呼吁一下,在我们的发展建设中要体现我们历史的厚重,看到传统的沧桑,要有我们的“DNA”。
出去走走·贵州篇
在贵州播撒“春雨”
2017年9月29日,我随山东省文化馆组织的采风团,去了贵州省安顺市,这是文化部的“春雨工程”’,就是文化相对发达的省市去边远山区去交流文化艺术。我们去办了一个展览,于新生老师在学校做了一个艺术讲座。
一方水土一方人
虽是汉人,打扮的"花红柳绿"的,和咱不同
安顺为“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之意,我们在安顺无论是展览还是采风或者写生都很“安顺”,风也调雨也顺,就是画的不顺。可能因为我不善画山水,也就不想画成山水,我就想把写生当写生画,有点现场感,或者叫风景可能更合适一些,之所以画的不顺是物象中绘画元素不好提炼,画着画着就“应物象形”了,一不小心就“随类赋彩”。还是自己能力有限,好在同行中有很多高人,收获很大。
安顺真是个好地方,与山东有不同的地貌,风土人情。安顺有个奇石博物馆,号称中国的NO.1,此言不虚也,令人“拍案惊奇” 。奇石那叫一个“奇”,有几件(应该说是一批)远古化石,老天爷鬼斧神工,精妙绝伦,那都是一件件“原生态表述”(胡伟先生语)的综合材料绘画的当代呈现。一个是贵州龙(一种恐龙),一个是远古海洋中的腔肠动物,在化石裂缝形成的几何天然分割,一个化石中物象形体的天然美感,再加上大自然多少万年风霜的“包浆”,那种岁月桑田的“原心态表述”,让我们这些综合材料绘画爱好者肝脑涂地,几近崩溃。去贵州的朋友应该去安顺奇石博物馆看看。我们离黄果树瀑布不远,也就半小时的车程。大伙都想去,包括我本人,但大伙都没去,说明画家朋友是有底线的,咱是来工作的,是来采风的,不是游山玩水的。和有底线的朋友在一起就是很快乐,其乐融融。听了不少新的笑话,挺好,画家在一起真高兴。
出去走走·欧洲篇
美丽北欧,十天跑了5个国家,都记不清哪是哪了
这几天随着山东的一拨画家去了北欧小国,丹麦、瑞典、挪威和芬兰。又搂草打兔子顺路去了爱沙尼亚。一路走马观花,跑车看景。边看边记,边记边忘。忘不了的可能应该就是记着的了。
北欧真是人杰地灵的地方,说“人杰”,人高马大素质高。北方日耳曼人,人种就优良,感觉平均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说“地灵”,山清水秀,风光迤逦,如梦如幻。
有一天走的四分五裂的,寸劲了,就剩这5个老同学撮在一起
真是上帝垂怜,造化神秀,造物主把地球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它。没办法,挪威挺好,这是世界的“边疆”,地球的“边疆”。这里离北极圈已经很近了,高处有很多积雪还没有融化,我在手机上发了一组我家“领导”和女儿在雪地上的照片。我在这一刻的想法里说:“挪威的三伏天,据说再有几十公里就到北极圈了,今天早晨和我们一起去北欧的李勇先生见他在济南的孩子视频,见孩子热的光着身子,此地如此凉爽,顿生愧疚之情,觉得对不起孩子。其实天热不爽,天冷也不怎么爽。”这里的一些峡湾的景色真好,云雾出岫,遮住山顶。陡峭的山上有许多山涧瀑布,从天而降。“飞流直下三千尺”,这浪漫的诗句用在这里是“客观再现”。 不过在这里没见到太多的人文景观,说这里是“蛮荒之地”可能有点过分。但毕竟是“地球的边疆”。上世纪70年代之前,挪威相对来说贫穷落后。在这之后,发现了石油,于是经济突飞猛进,成为世界还是欧洲的首富。说起来也是穷人乍富,也具有炫富的资本,可是挪威人很低调,豪车不多,骑自行车的不少。没那么多的高楼大厦,包括市政楼和大学。他们大都住在自己盖的小木屋里,与他们高大的身型不匹配。他们过的简单、简朴、简约。显得底气十足,“穷人乍富”底气何来?令人质疑,又有点令人敬佩。
此行艺术品看到的不多,好的作品看得也不多,尽管不多,但是令人生腻的作品也不多,不像那些曾经辉煌一世的国家的美术馆,尽画些装腔作势的达官贵人,个个都高贵华丽,高不可攀,精雕细琢,面面俱到,看着让人不舒服。在芬兰国家美术馆,看到一幅梵高的山村写生,令我好感动.........感觉都没有画完,天空等地方,白色的画布,都没铺全,笔触的流动,色彩的流动,甚至流动的造型,流动的农舍,流动的树木,流动的小路,让我们感受到画家激情的流动。在那些造型是一切绘画基础的年代,在那些“客观再现”的作品里,他的“主观表现”,显的比较另类而独树一帜,他那律动的感情,感染了很多很多的人。
梵高是一个极其不可思议的人,那年我到荷兰,去了梵高的纪念馆。面积不大,却记录了梵高的一生。说梵高的一生是成功的,但他好像从出生到去世,就没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说他是失败,他只用了短短十年的时间,成功的成为了世界画坛的巨匠——当然,他至死都不知道。梵高活到37岁,比席勒还多十年,但梵高起步晚,他是工作多年,混不下去了,才开始画画。前后画了十年,差不多有五年时间都是在“考前班”阶段,打基础,画的很笨,很吃力,不似席勒风流倜傥。但不知怎地,若有神助,他从“生长期”很快进入了“成熟期”。他最好的作品都是他最后2年画的。一下子就惊世骇俗了。当然这个所谓的“成熟期”只是在他有限的生命的最后两年里。如果梵高能活个七老八十,不知会是什么样子。也许这都是上苍的安排吧。因为他的最后这两年情感纠葛,割耳朵,几进医院,进局子,自杀。一直就没有消停过,却画了那么多流芳百世的作品——真是不可思议。他拿着画笔,上帝却在握着他的手。只能这样理解了。
我很庆幸我在芬兰美术馆看到梵高的这幅“山村写生”,它不一定是梵高最好的作品,却是我在梵高众多精品中最喜欢的——那个劲。
挪威曾经是“边疆”,但是去了挪威国家美术馆,我在微信里说,可能转的多了,麻木了,令人怦然心动的作品不多,但是他们却有蒙克,了不起!这次有幸在挪威美术馆看到了蒙克的作品。包括代表作《呐喊》、《病孩》、《忧伤的少女》。中国人最热衷的莫过于《呐喊》,看原作还是令人“战栗”,尽管手法比想象的要粗犷的多。蒙克的一生要比梵高好,但也好不到哪去。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姐姐又病亡,妹妹是精神病,他爸爸也是精神病,他后来精神也有问题要进医院治疗。咋整啊,可能和整天消沉的天气有关。你看还有梵高,丢勒都神经兮兮的,也许只有这样才能画出好画。
回来的路上,从手机里看到李若冰女士从俄罗斯普希金博物馆发的图片,其中一张蒙克的画,两个女人站在栈桥上的风景,看着面熟打开我的手机,与我在挪威拍的那幅几乎一模一样,这个栈桥可能在蒙克家附近。还有几件他的作品都有这个桥,包括《呐喊》。我把李若冰的这幅和我在挪威拍的那副蒙克的画,同时发在了微信上,引来了不少朋友吐槽,“流水作业吧”,“蒙克也这么干?”,“受中国人影响了”,“可能有一张复制品?”…等等等等。
不过,我觉得是真的吧!两张有非常明显的不同,其实《呐喊》也画了至少三幅。种种原因,倒也无可厚非。只是当我看到蒙克讲述他创作《呐喊》的创作经历,黄昏中他和两个朋友在栈桥上散步,走着走着,天上的云“燃烧”起来,火红火红的,像流淌的血一样,很惊悚的不能自已,浑身战栗(一起走的两个朋友人家没事)。蒙克激动的不行,回去画了《呐喊》,我现在只记了个大概,蒙克讲的很好,激动的我记下了这段文字记在本上(刚才找了半天没找到),现在想到蒙克的作品,有些是之后又画的,我们现在看到的这幅《呐喊》,不一定是他“惊悚”、“战栗”的那幅作品,心里就会有点“那个”,呵呵...
这次出去,大伙都挺高兴的,老天爷很给力,赶上好几个晴天,几次大雨我们都在车上,在这里,每年几乎有300天在下雨,知足吧!(岳海波)
(来源:方圆美术馆)
画家简介
岳海波,山东艺术学院教授,研究生导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美术家协会综合材料绘画委员会委员。山东美协综合材料绘画艺委会主任。中国美协十二、十三届全国美展评委,中国美协纪念辛亥革命百年全国美展评委,中国美协综合材料绘画特展评委,中国美协首届、二届综合材料绘画双年展评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