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生应强调“古意”
作为艺术创作者,每个人在刚开始创作时都会迷茫,在解决了各种基本的创作技法问题后,便会回到一种“大思考”。
写生过程中,如何处理眼中看到的自然与古人画面中描绘的“自然”间的区别,使两者产生关联;如何将从传统中积累的方法,对应到眼前现实的山水景观中,是很多画家甚至是名家都会面临的问题。
许钦松 《三清山所见》 纸本水墨 38cm×58cm 2018年
在面对自然时,我们不可能任意地去复原传统的东西,也不可能抛弃传统,完全按照实际的景物勾勒,采用类似照相写实的方法,画得很像、很逼真。然而,在实际创作过程中,有些画家往往会落入旧的套路,忘却程式化的东西,只想着如何写实,画得像照片一样,这样创作出来的作品往往会没了“古意”。何为“古意”?“古意”其实就是强调精神性、强调意味,而不是对着自然风光重复《芥子园画谱》的内容,面对现实景物勾勒出的却是明清山水图像。我曾经说过:“画家在临摹树谱的过程中,应该思考如何将现实中的树与画谱中的树相融合。如此,才能解决现实感受与传统积淀相结合的问题,在传统的基础上实现一种‘基因式’的融合。”
许钦松 《万寿园所见》 58×38cm 2018年
创新要关照古今
在创新的过程中,有些画家可能步伐大一些,在创作中吸收了西方绘画的东西,将西方创作语言“翻译”过来为中国画所用。我们先来回顾一下杨之光老师的作品。他有一批作品采用了油画、水彩等西方绘画的媒介材料,但使用的创作手法还是中国人物画的方式,试图让二者产生一种联系。但是这种结合难度很大,所以他的那批作品画得很痛苦。再比如他以第一代领导人毛泽东主席为主题创作的几张画,他试图通过素描的方式表现线条,又企图在衣纹、毛发等细节处保留中国画的笔法,同时在框架内采用水彩画的方式。又如,在画人体时仅用“没骨”的方法,没有线条、没有外轮廓线,像水彩画那样只是通过色彩进行表现结构。举这些例子,并不是说杨之光老师这种中西融合的作品不好,而是想证明这种融合的过程很艰难。
中国画和西方绘画在“基因”上本就相互排斥,有些矛盾从根本上是无法解决的。在我看来,当代画家不应一味地强调创新,而是要在深刻、透彻地了解传统之后,将自己眼中所见的自然与当代的审美、当下的情感相融合,从而生产出符合时代审美的艺术作品。
许钦松 《三清山西海岸隔海栈道》 38×58cm 2018年
创作不“拘泥”局部
中国画是什么?中国画是把整个场景通过画家的理解适度地组合并加以呈现。但这里会出现一个问题——意象的选择。很多看到的东西是装不进画面的,这种情况下画家就需要不断“后退”,才能完整地将眼前画面复原到画作上。但当我们“后退”到能够将所有东西装入画面时,往往无法看到眼前最真实的景色。如何解决这一矛盾?我认为,应该留住真切的东西,也尽可能地将场景装在里头。
许钦松 《三清山看云》 纸本水墨 38cm×58cm 2018年
比如,在描绘某个具体物象时,应将周围的场景都包含进画面里,而不是仅局限在照相机取景框的范围内,这也是中国画与西方绘画最重要的区别。
古人讲究“游走看山水”,边走路边看景是中国人观看自然的方法。传统山水画在营造场景时,山道总要拐几个弯,将山、桥、水、庙等元素组合串联在一起,讲究在画面中创造一种“游走”的观感,而不是拘泥于局部,这才是中国式构图。
许钦松 《三清山烟雨》 58×38cm 2018年
寻找绘画语言:修养与技法并举
创作过程中还需要思考:如何在感悟自然的过程中让我们的创作有诗性、有意境?如何在平凡的景物中令作品有诗歌般的咏叹?我认为,文学修养会起到很大的作用,这也是强调画家一定要多看书的原因。
许钦松 《山西陵川县王莽岭写生》 38×45cm 2018年
当今社会强调个性的思维、个人的创造、自我的创意。所以,需要对画家提出一个更高的要求——寻找自我的绘画语言。艺术创作不能仅停留在技术层面,还要提升到思想层面。寻找自我个性,是构成完整自我的要素。
写生和创作中有很多问题需要画家慢慢去思考、去解决,前提是手头的功夫一定要练好。熟能生巧,一定要下苦功,多琢磨、多累积。
许钦松 《将军抱美人》 58×38cm 2018年
(文字由中国国家画院教学部根据教学实录整理)
画家简介
许钦松,国家一级美术师,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第十一、十二届全国政协委员。1998年获广东省“五一”劳动奖章和“跨世纪之星”荣誉称号。中国美术家协会原副主席、广东省美术家协会原主席、广东画院原院长。中国美术家协会顾问,广东省美术家协会名誉主席,广东美术馆学术委员会主任,全国政协书画室副主任,中国文联全委会委员,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博士生导师,中国国家画院院务委员,中国画学会顾问,广东省人民政府文史研究馆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