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人的生活和人的形象一直作为美术创作最重要的题材和素材来源,始终凌驾于对自然风光和其他生命体的单纯借鉴和采用,对人类自身的精神活动以及旨在人文意义上的表达,也无时无刻不处于艺术表现的最高度。几乎全部的艺术家,都非常重视自身对生活的理解、以及思想在艺术品和艺术行为中进行的思想传递。
当代艺术,无论中西方,都经历过较长时间的、各种形式的爆发、沉淀和以美术史为脉络的、大规模的淘汰,在每个作为艺术史阶段性的节点之后,能够作为代表性艺术案例的留存并确立下来的,无一不是极具个性和思想份量的。而相对薄弱的艺术案例,经常表现为自然主义、形式主义等缺少人文关怀和超时代意义的样式,而裹挟于时代局限以及“主要”样式的潮流之中,无论技术和形式怎样富有吸引力,经常会沦为“匠式”艺术或“平庸”的境地,在历史的车轮中等待被重新重视或偶然性的发掘。这种现象,既是常态、亦是一种不大不小的悲哀。
一般来说,艺术需要一定的“直接”性、风雅和高尚感,这三点的把握看似简单、甚至虚空,然而实际上却异常艰难。“直接”过度,容易流于粗鄙而彰显浅薄,反而抹杀长期修养带来的矜持和克制,例如印象派、野兽派等经典画派风貌,历经数十年的积累和斗争才获得肯定;“直接”不足,容易或陷入造作、或虚假,率真不在而唯唯诺诺,艺术作品或行为显示出懦弱无力,例如卢浮宫中诸多精美的、同挂于蒙娜丽莎展厅的部分“其他”作品。
艺术家忠于艺术思想和自我的创作特质,在任何历史上都无疑是最为重要的品德。记录时代、反映生活、思考人生,作为艺术家创作的立意所在,同样是超越“审美”的、独特的超物质能力,也正是拥有这样能力的一批批、一代代人,将人类的历史和精神进行着“边缘化”、具体化和直观化的传承,从而极大地完善着文明史的文献系统,并赋予人类文明最重要的特质:既服务于感官的“痕迹性真实”。
画家马国强先生从事艺术研究和创作多年,始终不忘艺术家对生活和时代的精神责任,作品中展现了中国当代社会生活中最为普遍、最为真挚的生活状态和积极乐观的坚韧精神。在他的作品中,我们可以得到非常明确的艺术家创作的正向脉络启发,这些启发无疑是对还在纠结于创作主题、思路方向的画者们给予了巨大的帮助和形势指引。
我们对一位重要画家及资深艺术工作者进行分析和理解的时候,需要开阔而清晰的思路整理。任何角度的质疑和夸张都会折损其艺术启发的营养和价值,这也是艺术界尤为可惜和致命的态度,因为,作为一名“艺术工作者”或职业画家、艺术教师甚至普通艺术观众,艺术现象永远是代表着时代的,其中所具涵的丰富内容,实际并非艺术自身的诸多问题。
首先,从中国画乃至绘画角度来说,当代绘画的国际化和“现代化”甚至当代性,已经很大程度上避除了传统画种的壁垒偏见,材料、手法和题材,自上世纪50年代,在美术史角度上来说就已经不再存在实质性“问题”,但之所以争议一直存在并周期性反弹,主要的原因在于现代观念和后现代、当代主义在商业营销、学术性艺术理论、以及学院教学上的误导、阶段性偏激、包容性问题和“专业”系统的不完善所致,形成了诸多在展示、推广和确立方面的漏洞,导致标准的泛滥和迂腐并行,从而出现大量所谓的“争议”,进而引发艺术人在作品实现和实践方面的断层式缺匮。
老一辈艺术家、以及当代具有“代表性”的画家之间,实际上并不存在“纯度”上差异,因艺术家个性、生活经历和生存状态造成的诸多不同,不应该作为对其艺术褒扬或贬低的理由。大到国家之间的“内政”问题,小到方寸之间的作品“高下”,更多的是个体“自向性”带来的“区别”。无论是国家或是艺术家个人,各自经历并积累的,皆是其“成果”,而非可以以相与其对立的观念或标准可以衡量的。
自上世纪60年代以来,中国画在笔墨意识、造型方式、色彩手段和完整性的中西思辨方面已经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和革命,这种中性的革命结果使中国画出现了更加丰富的面貌,实质上也是本土艺术、民族形式和传统样式的国际化。
《北港渔汛》
一直以来,中国画独特的造型习惯和确立的系统,随着照相术和西方写实艺术、乃至更近的现代艺术、和如今当代艺术的引进,已经不再是金科玉律。西方素描理念、写实观念、光学、色彩学等等,已经成为“标准的”中国画基本的、基础性结构,已经毫无争议。而传统的中国画中精深博大的艺术、和人文内容的确受到了相当程度的影响并一度受到挤压。
《列兵黄豆豆》
中国的艺术具有独特和独立的修养脉络和门道,也是曾经极其完善的系统,同时更具时间积累条件和精神发展的积淀。诸多当代国画家在具备了坚实的前期基础之后,还要精进于“新”系统的修备,无论前期是“西画”与否,是这对于当代从事中国画、或开始进行中国画艺术实践的画家、画者来说,从材料工具上的领悟和体验,到形式上的博古通今、中西兼顾,更是极具挑战和压力的。
画家马国强先生就是这样一位,在上述道路中取得坚实成果的艺术人。他以其丰富的作品涵盖和敏感真挚的艺术情感,将形式、技术要求和人本精神在中国画作品中进行了大胆而明晰的确立,周到而灵动的游走于传统和当代之间,得到了高度平衡的样式风貌,并以此不断扩展对“人的生活”----这一重要题材的发掘和实践,作品具有记录时代、展示传统艺术与西方艺术结合、启发艺术人重回并关注实际生活的现实价值,非常值得广大观众和艺术人士的深思和借鉴。
《列兵黄豆豆》局部
其次,如同我的父母一代,作为同龄于新中国的艺术家,他们所经历的人生是我们年轻一代无法想象的,他们对世界、对社会和生活状态变迁的感悟异常丰富而复杂,对国家的感情和人生的体会非常深厚。马先生在作品中,对人物心理变化上的揣度和表现非常精微而深刻,虽然他主要采取了乐观的表情运用、和积极阳光的人物心理展现,但更重要的是,他真实的记录并反映了真实生活下、人们坚韧的拼搏态度和自信阳刚的风貌。这种感染力和正面的意义,在社会压力倍增、心态浮躁的现实生活中,无一不在向观众们奉献着人的“信念”和生命的勃然,作品展现的,正是一种力量,支撑、或抚慰着观众们偶然出现的消极情绪和精神上孱弱。
《列兵黄豆豆》局部
我们每个人都无法回避自己经历的现实,这也正是我们最为独特而富有价值的素材来源,最为丰富、珍贵和深刻。但由于处理手法的差异和差距、以及对物象的熟悉与否等技术因素,大多数人很难可以做到对任何题材都可以信手拈来、并卓尔不群。但如果一旦形成、或借鉴了相对“熟悉”或适应的表现方法,这种情况就不那么存在了,从而在作品表现中得以融会贯通,也就可以大展手脚了。
《海口骑楼老街》
马先生对于题材的把握和物象的表达,就已经形成了具有个人明确风格和广阔而极具包容性的技术高度,作品中,无论哪种人物、山石、植被甚至各种动物,都能画得栩栩如生而又极具人为的艺术主观。精准而扎实的素描能力、配合合理的稳健构成形式;大面积的“空”与“白”与极致充实的、精到丰富的笔墨运用,使画面疏密有致、主次分明,极具视觉力度和可读性。
《海口骑楼老街》局部
同时,作品中“大气”的取舍,也同样展现了画家对生活的豁达,而与之对比的深入刻画也表现出画家那份执着和坚持。
自古以来,在“文化”完善的时代,对文化人的要求一直是比较高而全面的:从秦前的“礼、乐、射、御、书、数”六艺、到之后的琴棋书画,再到现代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作为艺术人或职业、半职业从艺者,我们在坚守创作主体的“主导地位”和“自向性”价值的同时,因我们自身行业和“职业”的客观存在、以及时代、舆论、行业“外环境”对画家、甚至各种艺术家的需求和要求,当代画家需要明确、并具备较为周到的“行业”能力。
画家、书画行业也同样推崇具备较为全面营养和能力的人士,而当今中国的画家、尤其是具备中国画能力的画家,在自营道路中,能够参与各级别的画展、各主题性画展都是很好、甚至最好的展示方式。那么,重要的、代表性画家所给予的“代表性”也同样需要我们重视和思考,这也是笔者个人本期给予同仁们的惯例性建议。(张钺)
画家简介
马国强,1952年生,毕业于河南大学美术系中国画专业。现为中国画学会副会长、中国国家画院研究员、河南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名誉主席、河南省美术家协会名誉主席、河南省中国画学会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