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王河是一个居住在画里的人。他以自己的天赋、灵性、才情和坚韧,为世人营造出元气充沛、苍厉老辣、生机迭出的水墨世界,让我们的灵魂多了一个诗意的栖居地;他把生命融入艺术,以书画为途径,进行心性修炼,通过笔墨表达自己的境界,描绘出人类的精神实相,实现了社会价值和人生价值的完美统一。
画家王河
深秋时节,在一个绿意盎然、墨香飘溢的画室里,王河从阳光中走来。他的目光视乎沾染了秋阳的温度,澄明温和,执着坚定。他的身上有一种文雅、静谧、自信、包容的气息,想来是常年在画室潜心创作的秉质所然。这种气质体现在他的作品里,就是一个桃花源般的境界。
【一】
作为一个知名画家,王河把自己的艺术天赋锲入泉城的地域文化、水墨根脉的正途和优秀传统文化的沃土,才使自己的个性幻化为艺术的共性,创作有了浑厚的底蕴和气场。
“我从小就喜欢画画。”
这句看来平常的话语,似乎是许多画家在表述自己人生的时候,不约而同的开场白——实则有一种宿命般的笃定意味。
王河出生在济南,这个城市的湖光山色,潜移默化地内化到他的骨子和血液里,并以绘画的形式呈现出来。清泉淙淙流淌,荷花迎风绽放,恰如少年一腔激情。诸多文人墨客的传说,更加令人憧憬。王河从小喜欢画画,加之家庭的熏陶、少年宫老师的指点,他竟然能够独立完成连环画的创作,被誉为“画界神童”。社会的肯定,愈加增强了他的艺术价值感。二十多岁那年,他在山东美术馆举办了个人画展。当时,即使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举办个人画展也绝非易事,他作为年轻人,办了场水平不低的画展,一时成为佳话。朋友王建群写了一首诗,这样描述彼时的王河:“佩弦斋主一书生,俊逸闲适在泉城。幼怀奇志喜涂鸦,崭露头角少年宫。我昔大明湖畔住,与君桑梓岁月同。春风杨柳绿似海,夏雨蒲苇密成丛。月华似水照书斋,磨砺苦修一灯明……”作为齐鲁之子,孔孟之乡的传统规约在王河作品中有着舒缓的表达,从心所欲不逾矩,而落墨皆是真我。
度过自由散漫生长的艺术萌芽期,王河开始接受系统而正规的美术教育,接触到中国传统绘画的正脉,并追根溯源,一路探寻下去,终于抵达自由王国。考入青岛美术学校之后,他把每月仅有的几块钱生活费,大部分用于购买笔墨纸砚和书籍。他一方面拓展自己的画路,人物、山水、花鸟广泛涉猎,博采众长;另一方面向历史的纵深迈进,从绘画史上里程碑式的大家身上吸取营养,冶炉自铸,艺术理念逐渐成熟。从梁楷肇始,中国人物画从写实转向写意。梁楷的减笔人物画,精而造疏,简而意足,在笔墨简练淡适中给人一种飘逸感和飞动感,产生了以静显动的强烈艺术效果,给王河以强烈的心灵震撼。从梁楷开始,王河又去学习李唐、赵孟頫、陈洪绶、任伯年;继而进入到山水画领域的荆浩、董源、巨然、唐寅、张大千;花鸟画领域的徐渭,八大山水、吴昌硕、潘天寿……即使走出校门,王河在临摹大师的同时,还不断去拜访国内艺术界老前辈,得到谢稚柳、黄胃、程十发、沈柔坚、刘勃舒、武中奇、刘旦宅、汪观清、王进家、韩天衡诸先生的教诲,所以有着极为开阔的艺术视野。他用大家的艺术经验和人生体悟,磨砺自己的艺术语言,自然超然脱俗,自成一家。
王河还善于从中国经典文学作品和民间传说中寻找灵感,发现题材。他的代表作水浒传人物、十八罗汉、钟馗等等,对优秀文学经典,进行了艺术化的再现、时代化的演绎。为了画好水浒一百单八将,他利用两年时间,把小说阅读了很多遍,还像导演一般,把每个人物活灵活现地在心中演了一遍,所以下笔之后才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不但画出了形,更熔炼出魂,让观者仿佛回到英杰辈出的水浒时代。他笔下的钟馗,双目精光汇聚,神色锐厉,虬髯密密扎扎似用铁丝扫出,脸上的明暗起伏却处理得相当细致从容,身上多用墨色大面积施染而成。他斩妖除魔,铁骨铮铮,要把人间一切邪恶涤荡一空。王河还喜欢用大红的朱砂做颜料,画钟馗的衣袍,暗喻祛除邪恶之意,深得民间文化精髓。在这些传奇人物的背后,是中国传统文化核心“忠”和“义”的底色。
【二】
很难把王河归纳为哪一种类型的画家。
他有着学院派的扎实根基、理论素养和技法传承,也有生活派的基层阅历、生活锤炼和人生感悟,这就使得他能够在跨界和融合中实现超越,形成古拙典雅、狂放不羁、自由奔放、大开大合、浑然天成的艺术风格。他擅长写意水墨人物画和山水画的创作,花鸟画也画得大气潇洒、老辣苍劲,更难能可贵的是,他把多种画法融为一体,使中国水墨画的表现力和张力大增。看了王河的作品,很多人感叹:原来中国画还可以这样画!
王河的书法功底深厚,也曾经学过西画,但他更喜欢中国画里言有尽而意无穷的深厚意蕴。因此,在他的作品中能感受到西画的一些细腻光影的处理,但更多的是工写结合中游刃有余的水墨意味,以及其中浓郁的传统文化气息表达。
水浒一百单八将是王河水墨人物画的代表作。王建群对此做了诗意的描述:无语凝眉思忖久,展纸纵毫疾如风。神驰象外龙蛇舞,发韧傾吐写英雄。梁山一百又八将,呼之欲出太鲜明!侠肝义胆剑眉立好汉拔刀声噌噌!人间但有不平事,振臂一呼毫气横。从杨志卖刀、燕青打擂、武松醉打蒋门神等故事开始,王河遵循“理到”“气到”“趣到”三大原则,把故事作为背景,突出人物的性格、神韵和气场,画面造型力求简洁传神,一笔不多,一笔不少,超凡脱俗,满纸生气,耐人品嚼。林冲雪夜上梁山、鲁智深倒拔垂杨柳、野猪林、景阳冈武松醉酒等民众耳熟能详的故事,王河研究得非常深入,连人物的相貌、衣着、兵器等都谙熟于心,表现得形神相生,动静相间,趣味盎然,呼之欲出,有一种很强的带入感,使人有身临其境、心感其情的真实感。在《林冲雪夜上梁山》中,以白茫茫的大雪为背景,林冲的身体前倾,像一支将要发射的利箭,充满了激愤和决绝。他身披白袍,肩扛一根长矛,要撞击出一个崭新的世界。白袍是大写意画法,寥寥几笔,呈现着飘动之势、力量之感,让人想起梁楷笔下孤傲的诗人李白;而林冲的面部、手臂、双腿,乃至胸前悬挂的大刀,则采取了工细的手法,传神细腻。其画面中的干湿对比、浓淡设色、空间疏密、聚散取势、虚实对比、色彩调和、刚柔之度……都在画家点化万物的笔端被赋予生命,裁度组合,葳蕤盛放。看似随意的构图和笔墨游走间,一幅佳作顷刻而成,画面自然流畅如雁过长空般不露一丝揣度踪迹,实为高妙。
王河的人物画,干净凝练,繁简结合,高度概括中又细致入微,严谨准确又略显变形夸张,于豪放中不失审慎,于法度中时出新意,还能够看到山水画的大气磅礴和开阔辽远,也能感受到花鸟画的情感抒发和审美表达。《溪边垂钓》中,那个举起长长钓鱼线的老者,俯瞰上钩的猎物,岿然不动,好像一座巍峨的大山;八尺巨幅作品《踏雪寻梅》中,山林天地一片氤氲的雪色扑面而来,墨色气象大开大阖,行路于期间的旅人及其书童面色沉静,天、地、人都浑然融为一体,令人观之心生天地悠茫之况味;《赏荷》里的一老一少,驾一叶轻舟,漫游在连天荷花无穷碧的水面,画面几乎被硕大的荷叶包围了。老者的头顶,顶着一片荷叶,肯定是个老顽童……
“草木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当世画家如过江之卿,恰如春日繁花渐欲迷人眼,而花无百日红,艺术的魅力如何长久流传下去,才是真正的艺术家思虑之本。王河从没有汲汲于声名利禄,只是偏安画室一隅,在墨香氤氲中任年华流走,而他的绘画艺术日益精进,这就是他最单纯的旨皈。他的作品有着中国传统笔墨的厚重感,用笔挺拔,其艺术表达从传统中一步步走过来,贯通中西,同时融汇自我对自然和生命的体悟,师古而不泥古,在自我性灵的创作中乐以忘忧。
王河说:老去不能忘故物,云山尤向尽中寻。这多年来,余所醉心者二。一是写意山水师法先人,力脱俗臼,偶有即兴得意之作,一二知己浮大白,共赏之。二是水墨人物画一干笔墨间,传古今先圣之神韵……
【三】
画室内的光线似乎微微有些古旧的泛黄,王河就在这里烹茶待友,游墨骋怀。画完一纸朱砂钟馗后,有关书画艺术的韬蕴人生,他徐徐道来。
画如其人,每一幅艺术作品背后,都有艺术家的个性、人格、修养和底蕴做支撑。书画清高,首重人品,世人重其笔墨,更钦仰其人,这是千百年来成就斐然的书画大家之共性。王河的作品,意在笔先,性情流转其间。
著名山水画家张志民说:从王河的画中,充分展示了他画风的豪爽和人品的率真。看到他的绘画,我想起了二十年前,我们“同室操戈”,对酒当歌。年轻时,从他的画中就窥见不同凡响的艺术天分,他的绘画受齐鲁大家的影响,既展现了豪放,又不失绘画中的文雅。人物形象刻画生动概括而又鲜明,游丝般的铁线使水浒人物的刚毅及江湖的性格,刻画得入木三分。王河的生活和他的艺术一样,虽然他貌似柔弱而儒雅,但却处处豪放与豁达。正是因为他的性格,决定了他绘画的成就。
一位评论家认为:王河柔弱而儒雅的外表下,隐藏着内心深处的豪放豁达,他既有北派画家特有的浑厚气质和稳健风骨,又有放达不羁自由驰骋的艺术心灵,文雅的底层蕴含着豪放率真的品格,放怀于崇高悲怆与潇洒畅达之间。无论是水浒人物,还是钟馗、老子、济公、郑板桥等,都是个性鲜明的自由放达者。这既是对一脉延续的文化精神的再阐释,也是自我人生态度的张扬。王河的山水画作品,也是他淡泊名利、追求自然品格的流露。
人们都说好的笔墨运用可以夺人魂魄,李可染在形容这种境界时说:“水墨胜处色无功。”细细品读王河的作品,此类意境表达既可感知一二。然而王河并不满足,他正在内外兼修,诗书画印综合发展,不断提升自己的文化层次、国学修养和道德境界,使作品达到更高的精神高度。为了涵养自己,王河阅读了大量和历史人物传记、画史画论,还博雅好古,乐于收藏,他是山东省古玩商会副会长、山东省古玩商会书画院院长,喜欢收集古今书画、陶器、砚台等。他收藏了自原始社会到唐朝的陶器、石斧,自成系列,还收藏剑、戈、镜、手炉等青铜珍品,以及端砚、鲁砚、雕刻件等文房雅具。他的柜子里,陈列着形形色色的印章……他还尝试着走出宣纸的束缚,在陶瓷上绘画,表达自己的审美观念,既为创作提供了全新的载体,又反哺了宣纸上的绘画,在循环往复的融会贯通之中,作品出现了力透纸背、线条雄强、金石味道十足的独特效果。
王河像一个逍遥世外的道家,为心性而艺术,强调超功利、超世俗的无为境界,崇尚自然朴素之美,在空旷、寥远、荒寒之画境中写意;他还有着儒家的堂正之气,为人光明磊落,坦荡赤诚,真实自然;同时以现代人的视角审视传统,审视西方绘画,进行着水墨语言的现代化探索,将多种艺术元素糅合成带有强烈时代印记的意象,来表达自己身边的生活,渲泄自我的情绪,有效丰富了传统水墨的表现形式、情感张力和价值观念。
如今的王河是山东省美协理事、山东省美协陶艺委委员、齐鲁书画研究院副院长兼秘书长。平日里他对于绘画艺术的痴迷,可以说是随时随地。当脑中构思出一幅画的时候,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几点,他就一定要画出来,趁着灵感尚在把感受到的艺术意象表达出来。他在艺术创作过程中非常投入,有时通宵作画,直到东方既白,鸟儿的鸣叫声将清晨气息带入画室,他才恍然回过神来。
承齐鲁之源脉,大道尚简;得佳作而忘笔,但赏流年……“海右才士如星汉,辉耀阵列王河名”,愿王河为齐鲁艺术发展贡献更大力量。(泽西)
画家简介
王河,山东省古玩商会副会长,山东省古玩商会书画院院长,山东省美术家协会理事,山东省美术家协会陶艺委委员,齐鲁书画研究院副院长兼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