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以“泉”而著称,大概有泉总少不了山。泉城济南,南依泰岱山脉,北绕玉带黄河,是闻名遐迩的山城。
说起秋的感受,文人们常把以“斑斓”二字来形容秋的壮美。我已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斑斓”的秋了。或许是因杨朔所写的《香山的红叶》的原故,我曾清晣的记得“越到老秋,越红的可爱”这句经典的语汇,乃至让我着实陶醉了这么多年,这种感受如同“渊默雷声”般触动着我纯粹的身心,尤其是盛秋来临之时,我便越发的感到心若潮涌。
今年的秋天对济南而言,来的迟,去的也快。刚刚叶顶添新黄,转眼就已尽尾声。如果说济南“红叶谷”的秋令人向往,让人神驰的话,我倒是更喜欢城郊周遭的秋清景象。在我客居济南的十数年间,我几乎每天都在这座并不起眼的羊头山中课习追梦。所以,“羊头峪山庄”也就成了我日常创作和会客交友的“打卡地”。因羊头山毗邻佛慧山,两山植被葱茏、南北交合,俨然一体。山中有古寺,名“佛慧禅寺”,后改为“开元寺”,据传该寺唐宋年间僧众云集,鼎盛一时。身居斯地即久,故我堂号取名“开元堂”,且请恩师孙墨龙先生赐题堂号,以作自勉。因地生缘乃为人生之幸也。古人有“安身立命既无忧,只须体究庭前柏”的醒世恒言,我亦当为求乐之乐也。这里“三面环山,松柏笼罩,藤萝垂蔓,异常清幽”,是一个藏风聚气养真气的立命之地。由于这里风群峰耸立,岩壑连绵,故人们将此处称赞为“开元胜景”。胜景入口处原立一巍巍壮观的石牌坊,牌坊正面镌刻着古朴苍劲的四个隶书大字“开元胜景”,此四字为已故济南著名书法家王仲武先生所题,牌坊柱子上刻了一副楹联:
梵音远逝青山无语松韵近,
胜迹留踪芳草有情柳烟轻。
由此可见,此山此景足可让人感受到峰峦突兀、涧谷萦回的壮美风韵。令人遗憾的是,原牌坊已不复存在,随之替代的是现代语境下大理石建筑。
说起山城,济南当之无愧。这里三面环山,著名的“千佛山”就座落这里。山上有寺,名“兴国禅寺”。除了千佛山,这里还有卧龙山、燕子山等,元代画家赵孟頫笔下的《鹊华秋色图》中的鹊山和华山更为济南的历史文化增添几分厚度。
济南的四季算是分明,当然,景致最为迷人的还是春秋两季。秋天对济南而言,可谓是人间天堂。今年的秋天来的迟,去的也快,当然我说的是“红叶满山照晚霞”的盛秋更让人留恋。
立冬这场大雪,助推了秋的步伐,但也给这个秋天带来了些许金莹剔透的壮观。如果站在佛慧山之巅环视群山,颇有“层林尽染”宏伟壮观的气派。
晴雪过后的几天里,我几乎每天上午会爬山赏秋,感受秋的过程,体验秋的变化,领略秋的韵味,尽管这里已是立冬时节。秋日凄凄,百卉俱腓。然秋之红,秋之深䆳,已非是万类霜天的悲切之感所能言喻的。有云:秋天是甘美的酒、壮丽的诗、动人的歌。相比之下,我更赞同于后者。
登临送目,寄情怀远之间,虽未读到“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齐烟九点”的神奇,但我也或多或少放飞了自由的梦想。甚至,让我在“秋日登高”同时,感受到了些许“怀古对穷秋”奔放豁与旷达。盘绕于翠柏清幽的山间小道,窥探着枝头稀疏的红叶,我心倍感宁静。哪怕是枝头零落待尽的几片红叶,也会让您此刻的身心回肠荡漾。况且,还时有千佛山钟鸣之声在山际回荡,试想着“一曲云水净禅心”的境遇油然而生。因为这里没有雄鸡的晨鸣,也没有袅袅的炊烟,更没有秋拾荒径的农夫身影,走在这略显萧疏且又五彩斑斓的山间小道上,时不时联想到类似于“荆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的诗句,时而引人入胜,让人陶醉。
曲径通幽处。这“幽”字有红叶怀远、石涵日月之畅。所经之处,应时之景,无不令人心潮澎湃。踏荒径盘旋而上,立岩头眺望四野,真应了“好一个秋字了得”的绝美境遇。
白石与落叶堆红共枕,大雁与高山比翼齐鸣。城市的里的山,没有牛羊奔波的热闹情景,更不存在被牧群无情践踏的狼藉足痕。留给我们的只有这清明朗净的丛林
峭岩与奇花异草。登山途中,倘一驻足,甚至就有收货;凝心聚气间,深呼一口气都是一种享受。秋菊秋心赏秋凉,当下也正是“佛山赏菊”的最佳时节,佛慧山中赏菊,是济南八景中不可或缺的雅兴之一。目下,荒崖涧壑之间岩菊零落,灼灼其华,拂手凝香。当然,折花拾菊亦为时风雅事。言菊之事,当陶渊明为最。先生在《和郭主簿二首》之二中言:“芳菊开林耀,青松冠岩列。怀此贞秀姿,卓为霜下杰”,这种孤标傲世、安贫守道的劲节之风,让人不禁赞叹不已。
赏菊不忘踏新红,我为没有一览“飞焰欲横天”的秋日景象而感到遗憾。但我有幸目睹了“零落秋心数点红”的壮美之境。我们且歌且行且感慨的沿着“开元胜景”渐进西行,当行至卧龙山松柏相对葱郁繁密之地,正准备休歇时,隐约间传来松鼠的嬉戏声,这真的是难有偶遇。透过晌午的暖阳,凝视着挂在枝头恍惚闪烁的红叶,我顿感醉眼迷离。或是想,这红的可爱的片片枫叶,可能就是对星汉灿烂的歌以咏志吧。低下头来,再看那满坡似染的层层落叶,除了感受静谧的身心,我不仅还有伤怀落寞的感受。唐诗人王绩诗曰:“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不也道出了此中哀婉叹兮之感吗!这,美的晶莹剔透的荧光之红,在欲垂凋零间却有让人心生怜悯之念。因了短暂的美,或言“蜉蝣朝生而暮死”都给我们留下了残缺的美,令人唏嘘的美。这瞬间即失的诗般的壮怀之美,实实在在令人留恋。
秋之红,山之韵,团团簇拥,却有驰骋纵横之美,虽多了些许凄凉,但却也领略到了凝重。秋风秋雨半无情,徐志摩曾在诗中这般感慨:“劳驾你们了,把我们踹成粉,蹂成泥,使我们得到解脱,实现消灭”。其实这是对生命的挑战,是对生生不息,轮回往还的抗争,是对周而复始的一种渴望。然这秋的红,红的可爱,透的诱人。
说到红,我又本能的联想到画家。红色是激情,但更是吉祥。古代形容花卉往往以“姹紫嫣红”来形容大自然的美,画家更是如此。画家笔底的赤胆之红,会根据每个人的审美情趣而决定其轻与重、淡与浅。所以其笔底的形象也会焕发出异样的视觉效果。
例如宋徽宗赵佶的《芙蓉锦鸡图》中的红,设色晕染中就有一种富丽典雅、雍容华贵之气,静谧而端庄,动人心扉,养人耳目。海派名家吴昌硕笔下的《红梅》体现的是一种凝重沉雄的美,淡而不虚,浓而不滞,显现出顽强的生命力和强烈的人文气格。特点比较明显的还有张大千笔底的泼墨《荷花》,红的热烈,艳的诱人,透过作品看本心,章法气魄,为世所惊,整体气势给人一种热情洋溢之美。
秋天的红叶,犹以老到秋的最是动人。老到秋,自然红的可爱。大自然中的“日月光华”之美,无形间给艺术家提供了无限的精神养分与创作激情。也许就是这“慈光鉴照”的本色,才使得我们艺术光辉四射,魅力无穷。
年年秋景君须记,无可奈何赏秋心。文化人往往得此滋味,生此感慨。所以,我也倡导:要用一刻清净明澈的心去拥抱秋天,让匆匆岁月寄托于诗情画意,让斑斓之秋激发出我们的灵感心智。正如刘禹锡的“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的诗一般,一片叶一段情,耀人眼帘,憾人心动!“秋叶风吹'满林岗',今日登高醉几人”。等我们登临送目之时,方才发觉这里的山之美,城之美,水之美是的何等的发人心醉!
斑斓的秋,红的可爱,亮的诱人。
济南的秋,如梵音乐课,让我们隐隐感受到“翠屏丹灶”般的奇妙回响。
伴随着“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的波澜不惊的感慨,让我们共同拥抱这尽显迷人的——济南的秋。(杜小荃,2021年11月于千佛山下开元堂)
艺术家简介
杜小荃,1972年2月出生,山东临沂人。现居济南,农工党党员。曾先后就读于南京艺术学院美术系书法篆刻专业、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美学专业。多年来,发表论文、艺评、散文及随笔等50余万字,曾出版美术批评文集、书画专集等20余种。
第十一、十二届山东省政协委员,第十二届山东省政协社会法制委员会委员;第十一、十二届山东省青年联合会常委;农工党第七届山东省委委员、农工党山东省文化与体育工作委员会副主任,农工党山东省直艺术支部主委;山东省新的阶层人士联谊会班子成员兼自由职业人士分会会长。
现任农工党中央书画院副院长、农工党山东省书画院院长、山东省美术家协会理事、中国散文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