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画家刘玉泉谈花鸟画：民族审美，生活源意识，新时代造新境

把握时代，推进中国画及其花鸟画与当代同步，已经成为花鸟画家们探索研究的必然取向。新观念的产生和新造型意识的呈现，并不意味着与民族艺术传统割裂，相反，恰恰是具有辉煌意义的继承。

把探索和研究花鸟画新形式列为课题，是我近几年孜孜以求的快事，去年省美协、省画院、艺术学院为我在山东省美术馆举办的《中国画艺术展》，便是我对花鸟画探索尝试的展现，尝试是以下列三个方面为原则进行的。一是遵循民族审美意识和审美观念，综合传统造型手段、扩大传统手法表现力。二是牢固生活源意识、重对客观物象切身感受，三是新时代造新境，力求在探索中寻找新形式。

首先，笔墨是中国画及其花鸟画传统法宝，是有别于西画的形式精髓，因此，中国画变革决不能离开笔墨元素。在花鸟画发展进程中，虽多次变法，但笔墨却日益丰富和完善，不仅容扩传统笔和墨的技法、理法，还体现不同的笔墨程式和造型手段，诸如用笔方面:勾、勒、皱、擦、晕、染、砍、挑、拖、捻、转、涂、斡、渲、揉、摔、丝披、等;用墨方面:破墨法、积墨法、焦墨法、宿墨法、蘸墨法、套墨法、泼墨法、罩墨法、渴墨法、谑墨法、摆墨法、拓墨法、浸墨法、冲墨法奋透墨法、吹墨法、喷墨法等。仅从例举的上述笔法和墨法两个方面不难看出传统笔墨容量之大，更不用说它审美内涵多么丰富。可惜如此众多的笔墨基本技法，在现今中国画及其花鸟画领域，被沿续使用的却即单调，，又少得可怜，而往往论及笔墨却也常常是限定在极其狭小的圈内。试想大家都用非常接近的笔墨手法和程式，去画千百年来反复画的题材，要画出时代感和当代意识显然相当困难。因此我在探索中大胆设想:只有积极调动笔墨的变幻法度、不是单调的，而是丰富的、综合传统造型手段，不是片面的而是全面的、使花鸟画表现呈立体多元方式。扩大花鸟画气、势、韵的张力，借以开辟花鸟画崭新境界，力求在更高层次上弘扬民族的审美精神。在中国画笔墨这个丰富的审美领域，勇于打破那些老的组合程式和老的审美定律，编织一套新的笔墨序例和新的审美理念、使传统的笔墨充以新的技法套式，丰富造型手段的组构形态，和把握客观意象的深刻度。当代的笔墨必须以新的姿态告别笔墨的过去，笔墨才有意义。从而使花鸟画这个美学领域呈现出新的丰富感和技法、形式、内容、以及意境的多样性。就象拆除一架老式的大立柜、而重新构制一架多功能新组合橱一样。

其次，花鸟画“写生”传统是花鸟画开端的基石。“移物动质、变态不穷”的“写生”意识，千百年来影响着形形色色的花鸟画家，使早期以代用真花真鸟为目的的“写生”花鸟画逐步升华而为“寓兴”“写意”为目的。

生活是艺术创作的源泉，“花鸟画的创作源泉，就其客观性而言无疑是大自然，就其内在趋动力而言则是艺术家的思想情感，古人所谓“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从花鸟画的角度看，无非是客观世界中的鸟兽草木触动了艺术家的心灵而激起了创作欲望”。(刘曦林语)花鸟画的“写生”传统是古人观察和感受自然、把握客观规律，借以表现生活情感与精神境界的一种方式，无论是“寓兴”还是“写意”，要开拓花鸟画新境界，就离不开对大自然的切身感受。深悟“道法自然”之理。

艺术大师齐白石创造的水墨虾蟹蟒蚁、青菜、萝卜和潘天寿写入花鸟画中的山涧、溪流、山花、野卉、揪潭，之所以开辟了富有震动力的新境界，是因为他们得利于对大自然细致入微的观察和感受。所以，如若缺乏对传统研究，甚至放松对生活直接感受，作画只是从临摹到临摹、单纯依赖于画谱和别人画册作画，这种作画形式久而久之，就会产生一种惰性，这种惰性只能拉大同生活的距离，就永远也画不出对生活的直接感受，因而也就不可能画出什么好作品。另一方面，花鸟画发展至今，虽具有悠久之历史，但其所描绘的客观物象今天和过去并没有什么两样，因此，对于那些对传统的梅、兰、竹、菊、荷等老题材只按老程式、法则重复再现而不需要再到生活中去感受的人，往往只能满足于陈陈相因，甚至把古人那点遗存的趣味和情调也弄得淡然无味。这种对待自然的消极情绪和保守态度，只能是凝古而又不如古的一种倒退。

古人为了寄托人们的审美理想，创造了许多具有传统意义的题材，这些题材现在仍然是我们学习花鸟画的基本技法、基本形式、基本笔墨要领的基本内容。只有打下了扎实的基本功，才有条件去创作新花鸟画。从创作意义上讲，愈是老题材、愈是要加强再造意识，并把这些老题材重新推入生活，再从生活中提取出来，把握自己的新感受，柔以新的时代精神，准确地运用造型手段，则老题材也能出新意，生新境。创造花鸟画的清新境界，应该始终是我们的求索目的。

生活之源就是创作之源，生活中的感受，就是创造的累积。拓宽花鸟画的题材领域，是我们对大自然感受程度量的反映，而这种程度量的反映，往往是和我们的感受成正比，感受程度愈深，其创造的作品愈能打动人，感染人，感受程度愈深，则愈能驾驭自然，不受成法制约，使其在无法处而能生新法。感受自然的量愈大，其创造的机缘愈广、则愈能把握自然精神。大自然和花鸟画家的思想情感，构成了一个“师造化，得心源”的源流关系，我国的绘画史上也曾多次呈现出源丰而流洪的盛况。当代社会正在呼唤花鸟画家们在大自然面前产生新的“造化”与“心源”的晶体。因此，要善于在深切的生活感受中发现新形式、新节律、新韵势，甚至于一种新意象符号。我想最好能发现和创造一种新精神。而这些都离不开“经营位置”的“九朽一罢”乃至于长期的“惨淡经营”。

第三，“笔墨当随时代”。中国画及其花鸟画的时代观念历史上多有体现，不论是哪个时代的画家，都不可能摆脱自己生活环境和社会背景，因此，各种艺术行为都无不打上时代烙印。

徐谓奇肆放纵的笔墨豪情，朱聋在平静的冷笔墨中蕴含的沉雄外张力，“杨州八怪”笔墨多趋向的个件写照，都在花鸟画历史中代表了各自的时代了而吴昌硕破过去曲线构图形式，取直线以造字手法入画，形成横竖笔墨交叉格局，白石老人在单纯的构图中以点的多样变化聚散形式，潘天寿在章法结构中植柱构思和造险破险，都无不展现浓烈的形式美感和时代意识。

历史的过去决不会再回来，那产生过“餐肉饮露’，’“逸笔草草”“孤芳自赏”“形影相怜”精神的艺术大师时代，决代表不了现代的精神世界。新的时代精神尤如人类在登上月球之后，又继续向太空其它星球探索一样，进取，才是我们新时代精神之一端，把握时代，重新理解笔墨与时代的关系，是新时代提出的必然课题。做为中国画形式精髓的笔墨，只有同其时代合拍，才能出现笔墨的繁荣。才能寓笔墨以新的内在。大师是时代造就的，只有站在时代的前列，不是固守以往的时代笔墨，而是找出时代的笔墨徽征，定会塑起中国画及其花鸟画新笔墨意象空间的新时代境界。

我在对花鸟画的探索和实践中，从画面构成角度，尤其注重画面气势的扩张性，这对花鸟画这个以“情趣”“玩味”“雅兴”著称的画种来说，是非常严峻的。气势的扩张性，必然依赖于新形式的扩张美，而新形式扩张美则是客观物象经过意象化的形象在画面整体气势上分割的构架之美。自然的扩张韵势，一经附着在美的构架之中，不仅大画有气势，小画亦会产生势不可挡之扩张感。我试图通过对花鸟画画面的意象化扩张性构成，以求得与时代的共鸣！

新时代，造新境。开拓花鸟画新形式领域，正在成为当代花鸟画家们的自觉行动，随着观念改变，花鸟画也必将寻找到新形式途径和形成新发展势头。

以上是我在花鸟画领域探索尝试从三个方面的认识。（刘玉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