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麻行
七月中旬经朋友介绍去甘肃平川画黄河石林,由于五月份越野赛出现特殊气候造成伤亡事故,景区一直未开放。到达后就临时先入住石林周边平川区水泉镇野麻村,野麻村在层层山峦之间黄河边上一片肥沃的土地上。
周边苍莽的山岭中间夹着一篇绿洲,肥沃的土地生长着郁郁葱葱的庄稼,像在荒凉的山地上镶嵌着一颗绿色的宝石。原本想在这里临时画几天,没想到画着画着就不愿意离开了,在我的直觉中这儿有比石林景区更加丰富的可供绘画写生的景观:西域样式的古朴民居,千古流淌蜿蜒的大河,翻滚错愕的峰峦,雄奇的石林,火红的红山峡,涌动的丹霞地质山体,如临火星般洪荒的丘壑。这些都是我喜欢描绘的题材。十八天写生收获了作品留下难忘的记忆。
关于热写生与冷思考
从开始的三四十公分的小画到一米、两米甚至八米的大画慢慢地越画越大,从被动写生到主动把握画面,十多年来逐渐的积累,养成了画画必须面对自然景色进行创作的习惯。创作的心情也会跟随地域、心情、季节和气候而变化,继而呈现出不同时期不同表达样式的画面效果。外出画画成了我艺术创作的主要途径,工作室成了修改、加工、深化和陈列作品的场所。
《野麻-石门沟》布面油画 120*160cm 2021
第一次画高粱的时候。很惊奇!没想到高粱会有那么多变化,那么多品种。刚长出来的,是一种姿态,细细的直直的;成熟的,向下垂散着;有的就像长满了芝麻粒一样硕实;有的穗子很长,象马尾巴一样飘洒着。有绿得、红的、白的、灰的、黄的等。它们像人一样,都有性格,各有特点。姿态万千的高粱一时会让人眼花缭乱,但进入我画面中的高粱形象却是我在地里尽情选择的结果,它们不会重复,反而各具风姿,体现着自然生命的节率和丰富。
《野麻-大浪山》布面油画 120*160cm 2021
直接面对自然景色,容易引发强烈的表现欲望。写生选景有时像探险。艰苦还有诸多不便,诸如搬运画架、画布、画箱、颜料等;驾驭大的画面需要凝神聚气;画画时需要一鼓作气,更需要体力,风吹日晒甚至淋雨都需要有吃苦的准备。而这些都特别适合我,在庄稼地里钻,在山崖上跑,是我小时候经常做的事,有一种回归的感觉,也是一种释放。
《野麻-大浪山2》布面油画 100*140cm 20
我想大家热爱写生有这样两个主要原因:一、艺术创作是精神高度自由的体现,写生直面自然客体,然后自由发挥,避开了以往的主题内容等方面的约束,从而可以无拘束的自由创作,写生的难度不在造型结构上而在于对画面整体的把控,这一点大家在造型上会有共识!但在画面整体布局与立意的认识上各有不同。
《野麻-石门沟》布面油画 120*160cm 2021
二、写生热我想今天只有在中国才有的现象,这是走入自然崇尚自然融入自然的体现,即人们常说的“天人合一”思潮的回归!之所以中国的山水画能够有那么长的发展历史,其实也是这一理念的实现,走入自然崇尚山水是最符合中国人修心养性的理念。在自然中陶冶,在自然中养慧,把生活把创作融入自然的体现!写生是东方文化心理的复苏!是追求精神自由的超然体现!
《野麻-大河泱泱》布面油画 120*160cm 2021
写生确有格调高下之分,通常认为只注重照景复现描摹为下品;能够画的有章法,技术讲究为中品;上品则是用符合自己性情的独到绘画语言实现胸襟和情怀的表达!
《野麻-洪荒的丘壑》布面油画 120*160cm 2021
而这些都需要在绘画表现力探究的基础上得到体现,仅靠感受和蛮干是做不到的!尤其是西画学习的我们缺少对西方传统的认真研究和细化的分析,缺少对视觉表现规律坐下来研究的课程训练,更因为我们缺少西画学习的背景与氛围。
《野麻-神仙渠》布面油画 160*400cm 2021
写生面对的是扑面而来繁杂的自然景象,关键是如何取舍,表现什么样的意境,这些都与我们的经验有关,而经验重要的是来自传统的学习。
《野麻-白杨林社》布面油画 100*140cm 2021
没有传统的支撑,使有些油画写生作品格调不高,无法攀缘经典。肤浅混杂影响写生创作的魅力和层次。我们不光缺少对西画从根上的了解,而且画油画的画家大多对中国传统少有认识(这是历史遗留的缺陷,尤其是我们这一代经历文革的画家)。
《野麻-神仙渠》布面油画 160*360cm 2021
在中国的传统文化里不太注重个性特点的建立,个性多与本能本性相关联,与文化较远,倡导个性注重本能是现代艺术以后的审美趋向!在中国的传统文化里,艺术是自我完善自我修炼的最佳途径。“为人生而艺术”。因此东方的艺术更注重的是境界和高度,是用来修身养性和自我完善的途径。
《野麻-柳沟沟口》布面油画 100*140cm 2021
写生就像写诗:面对自然触景生情,如何选用与之契合的语言把它传达出来,在这一层面,诗人、画家思考的是同一个问题。
《野麻-千古流淌野麻村》布面油画 80*100cm 2021
对景写生的过程中,最能撩拨人的情绪的是自然的鲜活、勃勃的生机以及旷野中的静谧。最让人感到富有挑战的同样也是它。因为它的瞬息变幻;因时、因天、因地、因情的不同而引发的一种氛围一种情景,一个画家无论有多么丰富的视觉表现经验,需要面对的,就是如何保持作画过程中自始至终的一致性,牢牢地把握住这种感觉。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光线、温度、环境等等与先前已大有不同,但是需要记住的还是那个停留在记忆当中的氛围和情绪,那种不可复现的劲儿……。并探索与此情带来的新的绘画语言的这便是写生的魅力。
《亚麻-洪荒岁月》布面油画 160*600cm 2021
在画面当中,自然风物的造型与色彩背后所隐藏的、触动人的情绪,正是我最需要的部分。与西方古典油画不同,光的明暗对于我的意义并不大,略去它们,可以更加自由地随时随地把瞬间在画布上还原,并在记录它们的同时,寻找自己。
《野麻-石门沟2》布面油画 140*300cm 2021
你所面对的一切外物它只是你情感引发的契机,和构筑画面的因素,其中有最最打动你的
某一个姿态或绚烂的色彩,还有身处自然中你所嗅到的气息。永远只按照自己的
轨迹变化、行走,不会依从于任何一种心情——哪怕你想要留住它最为撼人的姿态。所以,写生创作,更像是一场暗恋,画家所能做的,唯有倾诉。(王克举)
《野麻-红山峡藏经沟》布面油画 160*200cm 2021
《一路向东》布面油画 140*200cm 2021
《野麻-大浪山2》布面油画 100*140cm 2021
《野麻-流淌的岁》布面油画 65*80cm 2021
《野麻-立山峰》布面油画2021
画家简介
王克举
男,汉族
1956年8月生于青岛
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
中国人民大学艺术学院教授
中国艺术研究院油画院特聘画家
中国国家画院油画院创作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