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漫记
一、
一年多来,我几乎没怎么出门,“作战半径”仅几十公里,这对于一个山水画家来说,简直不可思议,甚至可以称之为残酷。
“老夫聊发少年狂”,学着年轻人的模样,说走就走,订了飞机票,还不顾密友们的劝说,带了妻子,向着西北方向一一兰州,飞将过去。
走出机场,西北风情扑面而来。
我的同学、著名画家武林生热情接待,把我们弄到兰州城边一个半山坡名叫“兰陵阁”的地方,西北美食外加扎啤,望着山下的兰州城,回忆在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院的学习生活,不胜畅怀,一不留神,过了时间,年过半百的我们拖着行李,一路向火车站狂奔,其相甚是狼狈!终于,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地登上了19点21分开往敦煌的列车。
二、
这一夜,我们将穿过河西走廊,奔向一千多公里之外的那个佛教胜地和艺术殿堂一一敦煌。
那里见证了西汉名将卫青、霍去病的铁蹄铮铮,见证了张骞的出使西域;无数商贾驼队在那里补充给养重新登上征程,那是给我们留下太多故事的敦煌。
它积淀了一千多年的风沙,撑起了一千多年的分量。精美绝伦的石窟艺术,是智慧是伟大也昭示了朝代的兴衰和时间的轮回。
平日我们似乎总是浮躁着忙碌着,敦煌,是能让躁动着的灵魂安静下来的去处。如果说这个世界有一样东西可以超过期待,那一定是莫高窟。
三、
躺在卧铺上,听着车轮碾压铁轨有节奏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我记不清有多长时间没有坐过这种绿皮列车了。年轻时喜欢远行,向往远方,所以特别喜欢听这种声音,因为它能把我带向远方。
望着窗外向后不断闪过的灯火,突然想起少年时代读过贺敬之先生的《西去列车的窗口》,似乎还能记得几句:“
一站站灯火扑来,像流萤飞走,
一重重山岭闪过,似浪涛奔流……
呵,在这样的路上,这样的时候,
在这一节车厢,这一个窗口--
你可曾看见:那些年轻人闪亮的眼睛
在遥望六盘山高耸的峰头?
你可曾想见:那些年青人火热的胸口
在渴念人生路上第一个战斗”?
……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一批又一批建设者奔向大西北,贡献了毕生的力量,牺牲了自己的幸福,换来了今天的建设成就,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也只有那时候,才能出现这种激动人心充满着战斗豪情的诗句,我们后辈人应该记住和歌颂他们艰苦奋斗的精神!
四、
丝绸之路是一首古老的歌,是一首浪漫的诗,是一条永远走不完的路。
随着我国开发大西北号角的吹响,必将会带来国家富强、民族兴旺、经济繁荣、文化昌盛的时期。
2013年9月和10月由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分别提出建设“新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合作倡议,这个根植历史厚土、承载时代使命的世纪工程起笔擘画,开启了中国与世界共同繁荣发展的新局面。
一带一路旨在借用古代丝绸之路的历史符号,高举和平发展的旗帜,积极发展与沿线国家的经济合作伙伴关系,共同打造政治互信、经济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体、命运共同体和责任共同体。
五、
夜已经很深了,河西走廊的夜,尤其清凉冷静。列车还在向西、向西,驶过张掖、驶过酒泉、驶过嘉峪关,听听这些名字,多有厚重感啊!
好睡了,明天上午,列车将到达终点站一一敦煌。(王焕波 2021年6月7日深夜至8日零晨于Y671次列车上)
2005年6月,香港。
在常沙娜院长设计的香港地标建筑《永远盛开的紫荆花》下合影。
左起:1、王焕波,2、原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院长常沙娜教授,3、时任中国美协理事、著名画家朱理存,4、时任中国美协副主席、著名画家尼玛·泽仁
|永远的敦煌少女一一常沙娜
2005年6月,我应邀赴台湾参加一个学术活动并举办展览,当时赴港台地区还是一件很神秘很不得了的事情,年轻的我自然免不了激动万分。
当我在赴港台名单中看到常沙娜的名字时,立刻傻眼了!
在学生时代,学习美术史,必绕不开敦煌,说到敦煌,自然绕不开常书鸿先生还有敦煌之花一一常沙娜。
在北京集合时,远远就见到一一杰出的设计家、教育家、艺术家一一常沙娜院长。
她是在法国里昂出生的娇俏女孩,也是盛开在丝绸之路上的沙漠之花。
她自幼与父辈一起守护敦煌文脉,化用敦煌图案设计国礼,为国添彩增光。将敦煌元素融入北京十大建筑的设计。
她是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院长,从事教学五十年,内外驰骋,带领中央工艺美院走上国际舞台。
她是敦煌守护神的爱女,得千年敦煌艺术哺育,用一生心血弘扬至美敦煌。
常沙娜院长儒雅谦和,脸上总是挂着一种温暖、淡淡的微笑,给人一种教养很高的上流社会知识分子的感受,没有一点某些搞艺术人的那种傲慢无礼自负清高,使年轻的我重新认识了身居高位名满天下的大艺术家的真正风度。
在深圳过罗湖口岸进入香港时,由于手续繁杂,提着很多行李,十分麻烦!我一直帮着常院长拿行李和递交各种报表,且不说常院长的身份和地位,这是对长辈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常院长一直微笑着说:“谢谢小王,谢谢小王”。
在香港参加活动时,我一个天福山出生的小子哪里见过这等世面?常沙娜院长高贵儒雅的气质令我从内心尊敬崇拜。在活动上、在宴会上,常院长经常对我说:“小王,你这样做”、“小王,你该这样”……和蔼亲切,半点感觉不到居高临下的教导。
我如沐春风。
在常沙娜院长亲自设计的香港地标建筑《永远盛开的紫荆花》下,我们这一幅珍贵的合影,留下了永远的记忆。将近二十年过去了,历历在目。
因为要去敦煌,不能不翻出往事,往事并不如烟。
|莫高窟写生
在甘肃西部的戈壁沙漠上,有一个敦煌城,历史上曾是丝绸之路的交通要冲。无论是东来的使者,还是西去的商旅,这里是必经之路。外国使节、僧旅、商贾……在这里呈交牒文,签发通行证。
“驰命走驿,不绝于时月;商胡贩客,日款于塞下”,不难想象,在那人迹罕至的沙漠上,驼铃显得空廓而响亮。
敦煌境内有两座山,三危山和鸣沙山。两山之间有条小河是宕泉河,河畔有一片狭长的绿洲,绿洲西岸的断崖上,就是莫高窟之所在。
崖上茫茫戈壁,风吹沙响,一片荒凉;崖下清泉溪流,绿树成荫。
在丝绸之路沙海中长途跋涉的驼队,走到这里,会突然看到一片绿洲,像绿宝石一样镶嵌在茫茫沙海之中,简直就像在海上望见了海市蜃楼。
“远别已无断肠泪,阳关西出见繁华”。今日敦煌犹如一颗晶莹璀璨的明珠,镶嵌在大漠戈壁之中。长达十个世纪的艺术家在莫高窟的创造,真实与梦幻、现实与历史浑然一体,灿烂辉煌的古代文化与雄浑壮阔的现代文明交相辉映,焕发出夺目的光彩。
▽
|月牙泉
作为山水画家,我走过太多太多的山山水水,见过太多奇异的风景。巍巍高山、富饶的平原、惊心动魄的峡谷,茫茫沙漠、滔滔江水…丰富的自然景观年复一年地储于脑海,常常使我激动不已而在宣纸上日夜耕耘。
见的多了,画的也多了,似乎再无新奇。
但是,当我在沙海中见到横卧在沙山脚下的这一湾清泉时,还是惊呆了。
清澈透明的月牙泉倦卧于呜沙山的怀抱之中,像一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在仰望蓝天,亿万年来肆虐的狂沙始终没有迷住你的眼睛。
我迅速地在脑子里搜寻着记忆中的语言,觉得动用哪一个藻饰词汇,都会是对它的亵渎。惟有这大漠中的一湾清水,风沙中不可思议的静谧,荒凉中莫名其妙的风景,才深得天地之韵律,造化之神机,才让人神醉情驰。
几十年的苦修,自然使我掌握了一些山水画的表现技法,但面对着这样的奇观异景,竟然束手无策!
创造了那么多山水画技法的历代大师们,难道就没到大漠来“劝君更尽一杯酒”,然后哪怕是对呜沙山匆匆一瞥,也会给后人留下半笔点墨的参照?
▽
|莫高窟
我捧着画夹望着眼前的建筑发呆,莫高窟,从四世纪到十四世纪的层层积累,使它可以傲视其它的异邦古迹。一代一代艺术家前呼后拥地向我们走来,把千年的历史活生生地展现出来。
这不是一千年的标本,而是一千年的生命。
如果仅仅是为了听佛教故事,似乎也不需要这些多姿的神态和瑰丽的色彩;如果仅仅为了学习绘画技法,怎么会吸引了这么多普通的观众?
这里,到底是怎样一个存在?
十几年前在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院学习时,曾来这里考察过。尽管有导师带领,但对辉煌的石窟艺术连一知半解都谈不上。
敦煌研究院的学者们皓首穷经,而我,一个山水画家,只能画出它的外形。
莫高窟是戈壁大漠中一片小小的绿洲,它依靠宕泉河的涓涓细流养育着不到一平方公里绿洲中的生命和艺术宝库一一折射着人世苦难和虚幻幸福的石窟艺术。
当人们对真实毫无办法时,幻想便应运而生。
在那香火缭绕、铁马叮咚的神秘气氛中,或慈祥或超脱或凶恶或威严的如来、菩萨和天王们力图把匍伏在地上的人们带入虚幻的精神王国。
还有那“素女结念飞天行,白玉参差凤凰声”的飞天,婀娜飘逸,云雾缭绕中,她们衣带飘扬,丰肌丽质,色彩斑斓,神情自若,俯瞰芸芸众生,无拘无束,任意飞翔,腾飞俯冲,不拘一格。壁画,是敦煌艺术中最夺目的色彩。
石窟艺术是劳动工匠的伟大创造,是流传有序,真实可靠的美术史画廊。
仅敦煌就有两千余塑像,四万五千米壁画。
我们不仅能看到开凿者的艰辛,看到美的创造,感受到封建社会各阶层各色人的爱和憎、不幸和理想,也还能从中了解和研究一千余年来的风俗史、建筑史、舞蹈史、服装史,了解经济、政治和文化各领域的情况,当然,这些要透过佛菩萨的灵光圈才能看清。
这些作品所刻画的内容,终究是现实的一种曲折反应。所以,它不仅是艺术的画卷,还应该是千年历史的画卷。
▽
|月牙泉
“风卷风沙终不到,泉含玉水正相生”。
鸣沙山下的这一汪清泉,静卧荒漠,日月蒸腾,千年不涸,风沙弥漫,依然鲜活。
我望着它,掏出画具小心翼翼地企图画下它的瑰丽和神奇。
毛笔笨拙地在宣纸上磨蹭,我已经被美的火燃所蒸馏,顾不得精神的传达,后悔没有用容易控制水份的卡纸,笔墨浸润着生宣,极宜污染沙漠中冰清玉洁的倩影,千万年的风沙不曾湮没它的美丽,我又岂能让彩墨浸染了它的清纯?
湖水映照着碧蓝的天空,我轻轻地、薄薄地罩上一层天蓝。此一刻,不能不想起诗人的美好想象:“你像少女一样清纯,岸上一定有你俊俏的情郎”。
我们人世间有太多的梦幻,在这里,这个漫天黄沙的大漠里,你似一弯新月,把梦幻化成了现实。
小小的纸笺,盛不下这样的美丽。带上它,越过崇山峻岭返回东海的家乡,画室里会多出另一种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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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关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王维的这首脍炙人口的诗句,使人们知道了一个地名一一阳关。
唐人自有唐人的风范,他们告别的步履是放达的,“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送行的歌声,把这种风范焕发的更加豪迈。
现代人已经似乎是说不清阳关的具体地方,所谓古址,也没有什么古迹,只能看到坍了大半的土墩和在千年寒风中抖动的苇草。
在这苍凉的环境下,我凭着自己的那点阅读经验,还原着千年前的那场送行……
儒雅温厚的王维,即使是面对这么一个阳关,笔下仍然不露凌厉惊骇之色。他抬眼看着渭城客舍外青青的柳色,帮友人打点好行囊,微笑着举起酒杯,缠绵淡雅地“劝君更尽一杯酒”,我猜想,这杯酒,友人一定是毫不推却,一饮而尽的。
这幅画不是写生,是看到的景色之后凭感觉画的,尺幅小笺上,尽显千年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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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泉
冒着酷热的太阳坐在细沙之中,我捧着画夹望着这个神奇的存在:月牙泉一一
清澈、宁谧,纤瘦、婉约。
我觉得你不该呆在这里,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该在温软湿润的江南,那里有的是诗情画意,那里有那么多才子佳人在等着你,为你浅吟低唱。
而你,却来到了这风沙弥漫的大漠中。
我想像父亲对爱女一样斥责一声:你怎么可以跑到这里来?
这些地方,上帝造就了它们,却又赋予了如此残酷的环境。
在生命罕见的沙海中,你还是来到了这里,千百万年来,执拗地日日夜夜把绿色吟唱。
望着清澈的月牙泉,我想起那个遥远的近乎于神话传说的时代,那些往来的商贾驼队,驼铃在荒凉的沙漠上显的悲壮苍凉。
当他们经历了惊心动魄的风沙呼啸,于疲惫不堪时见到这明静的湖水,将会有怎样的心情激动?心灵会得到怎样的安慰?
于是,我又觉得,你来的是地方,你应该到这里来。江南不缺温情似水,而在这里,茫茫沙海里风餐露宿的旅行者,需要你心灵的慰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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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高窟写生
公元366年,有个乐僔和尚东游至三危山下,看见夕阳中的山峦出现了闪闪金光,状如千佛,刹那间激动万分,以为得到佛的灵光,到了佛家圣地。
于是虔诚地跪下,僧衣和禅杖也一定也染上了金黄,发下誓愿:广为化缘,在此凿石供佛。
自此一千多年,这个寂寞的荒原,这个沙海中的断崖,就离不开工匠斧凿的叮当声和画工的色彩流溢。
仪式从沙漠的起点开始,在沙窝中一串串深深的脚印,在一个个夜风中的帐篷里,绵延千年。
河西走廊的尽头,丝绸之路的咽喉,茫茫瀚海戈壁,苍凉而神秘。岁月卷挟着风沙走过这片土地,留下了太多痕迹,莫高窟的天衣飞扬、鸣沙山的千古绝响、大漠落日的绮丽浪漫......
敦煌是文人笔下的壮烈诗歌,也是朝圣者心中虔诚的信仰,历经千年营造后,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敦煌。
于是,在画下了莫高窟的建筑以后,我留下了宣纸上面的空白,脑子里一直映像着公元4世纪的那个乐僔和尚和他看到的灿烂金光。
乐僔由此而发出凿窟供佛的誓愿,开启了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艺术长廊。
回到酒店房间,激动的心情无法平静。打开画夹,展平已经画了石窟建筑而上面空白的宣纸,取出颜色,一个小时后,三危山上便金光闪闪。
补画完背景的霞光,望一眼窗外,这座丝绸之路上的明珠一一敦煌市,才刚笼罩在夕阳中,数千公里之外的家乡胶东半岛,早已进入温柔爱昧的夜晚了。(王焕波 2021年6月9日夜于敦煌丝路皇冠假日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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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泉
鸣沙山高高矗立在月牙泉的傍边,望着移动在沙山上散落的点点红绿,那是在攀登沙山的青年旅行者。
我和妻子又发了一次“少年狂”,竟然想学着年轻人的模样,企图登上鸣沙山!
可是刚登几步,就知道我们犯了一个多么愚蠢的低级错误!
在1200米的敦煌感受海拔1600多米的鸣沙山其实并不高,我虽然不算身强体壮,但毕竟从小在天福山区长大,爬上去估计问题不大,但是,请别忘了:它不是天福山,它是一一沙山!
年轻时在山上搂草,遇到山陡坡,一鼓劲,也就上去了,可在这儿,你万万使不得蛮劲!
软软的细沙,只是款款地抹去你的全部力气,你越发疯,它越温柔,温柔得可恨之极。你越使劲,脚陷入的越深,只能暂息雷霆之怒,把脚底放松,与细沙厮磨。
当我深一脚浅一脚气喘吁吁时,本想对主张爬山的老婆施以颜色,可平日没喝酒时我也不敢呀!
连自己都没想到,我,一个被教研室同事称作“老头儿”的实际上并不算老的画人,竟然在年轻人的刺激下,一步一个脚印地爬上了鸣沙山顶!
放眼四望,新的沙山连绵起伏一望无际,回头想看看自己的脚印,早已被细沙湮没。
在山顶上俯瞰山下的月牙泉,并不算太嘴笨的我无沙形容它的神奇与美丽!
有人说,月牙泉是一滴泪,一滴仙人流在世间的泪,住在月宫里的嫦娥,洒向荒凉沙漠中的晶莹眼泪。
所以,在漫天黄沙中,你才能这样剔透。
我顾不上已经疲惫不堪,呆呆地望着、想着,滚下沙山,返回酒店,神游遐想,两枚小画诞生。
▽
上世纪七十年代未,我在一门叫做《历史》的课程里,知道了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史前文明,叫做一一马家窑文化。
现在,我望着窗外的洮河,那个半世纪前我在历史书上读过的一一马家窑文化,就在我面前一一洮河流域。
马家窑文化的发现,距今五千多年前,开启了人类生活的新篇章。
我曾经在课堂上讲过马家窑文化彩陶的艺术,今天,在临洮博物馆见到真正的彩陶,它,就在我面前,穿越了五千多年,一群在洮河流域生活的很自在的祖先,向21世纪的我们发出的生命信号,这无疑是世间最有意义的信号。
望着新石器时代彩陶上古朴大方的图案,我激动万分!
它是沉淀在我们民族心底的一种彩色的感召,一种圣洁的积累、一种永久的向往。
我拿出画具,面对着洮河畔,那个我们的祖先制作出精美彩陶的地方,小心翼翼恭敬地在宣纸上画了第一笔,怀着朝拜的心情,纪录着这个神圣的存在,不敢玩一点“逸笔草草”……
飞机在兰州机场呼啸着冲向蓝天,“西行漫记”至此结束。
昨天晚上,在兰州城边的一座半山坡上,高原的晚风清凉怡人,热情直率的西北朋友们在露天的凉台上用西北特有的美食美酒为我们夫妻送行,觥筹交错中,一不留心,便有点大了,几天来的奔波劳累,在欢笑和碰杯声中,一点点地消散。
地处黄土高原、青藏高原和内蒙古高原三大高原的交汇地带的甘肃,在一般人的眼中是什么样的呢?出发前,朋友们只要一听说我要去甘肃,一般会说:“哟,那地方……”我喉咙发炎去药店买药,热心的售货员嘱咐了我半天去甘肃要注意的事项,我问她去过没有?她回答:“没有”。
甘肃到底是什么样的?甘肃人眼中的甘肃,是色彩斑斓的,外地人眼中的甘肃,是一片荒凉的,吃货们眼中的甘肃,只是牛肉面。我是外地人,但我不是吃货,然而,我眼中的甘肃,却是厚重的、色彩斑斓的。
甘肃,在中华民族的发展历程中,有着悠久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这里是中华民族发祥地之一,人文始祖伏羲就诞生在渭河上游。汉唐以来,甘肃成为中西文化交流、商贸往来的丝绸之路。
甘肃地域辽阔,自然风光优美,茫茫的戈壁、淳朴的黄土高原、广袤无垠的草原、洁白莹润的冰川共同构成了一幅雄浑壮丽的画卷。神秘沉重的丝路古道,因为有了鸣沙山、月牙泉的奇异组合,便增添了一丝轻松惬意;历尽千难万险和无尽艰苦的商贾驼队,在敦煌石窟艺术里,感受到了佛的光辉和精神慰籍。
从兰州沿河西走廊向西行,车窗向后闪过的地名:武威、张掖、酒泉、嘉峪关,只要粗通中国历史,这些名字便会在心中厚重起来,每一个地名,都牵扯着历史,前呼后拥地向我们涌来,更不用说走廊的终点敦煌了。
在繁忙紧张的参观考察中,我偷闲用带来的小画夹,在小小的纸笺上用毛笔和彩墨纪录下了自己的点滴感受,也感谢关心我的朋友们跟我走了这许多天劳累的路。
飞机在向东飞行,下面的黄士高原渐渐向后移去,但是西北之行的深刻印象却难以忘怀。
机翼下出现了一片灯火和海岸,那是我的家乡一一美丽的胶东半岛。(王焕波 2021年6月13日19点30于9C6121航班上)
画家简介
王焕波, 1962年生于山东文登天福山。1982年毕业于莱阳师范美术专业,后分别毕业于山东师范大学美术系本科,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院贾又福山水画工作室硕士研究生课程班,中央美术学院贾又福工作室高级研修班。
现为北京大学传统艺术文化研究所研究员、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北京大学贾又福山水画研究会理事、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院贾又福山水画工作室访问学者。2015年被中共山东省委组织部、中共山东省委宣传部授予“齐鲁文化之星”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