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务院总理李强出席2023年天津夏季达沃斯论坛。
这几天，全世界的目光向着夏季达沃斯论坛。中国的总理、国资委主任与企业家们在论坛发言，就企业家精神说话。自1971年诞生后从欧洲走向全球的世界经济论坛，连续三年没有聚会，今年重新聚会。李强总理对敏锐眼光、不懈追求和非凡的行动力的企业家精神的强调及新阐述，引人注目。
党和二十大报告提出“完善中国特色现代企业制度，弘扬企业家精神，加快建设世界一流企业”。把弘扬企业家精神，作为加快建设世界一流企业的重要推动力，有点出乎意外。在事实上，这半年多并没有什么大的行动，甚至连口号喊得也不响。那怕是现实中轰轰烈烈的世界一流企业创建活动，企业家精神也没有多少份量。人们似乎忘记了这件事情似的。而2023年天津夏季达沃斯论坛把这一问题提出来了，使人顿生感概。
我把2023年天津夏季达沃斯论坛主题与党的二十大国企改革主题联系起来，是我的联想。确实，企业家精神是世界经济驱动力，也是中国国企改革的驱动力。
“企业家精神：世界经济驱动力”，2023年天津夏季达沃斯论坛的这一主题将目光投向了企业家。在此前三届夏季达沃斯的主题连续聚焦第四次工业革命后，世界经济论坛创始人兼执行主席施瓦布先生或许发现，在逆全球化趋势显现、多国通胀高企增长疲软的2023年，世界经济这艘大船的航行动力不能全部寄希望于数字化和智能化的推动，还要靠全球的企业家携起手来共同拉动。
在2023年天津夏季达沃斯论坛上，李强总理认为：这次年会以“企业家精神：世界经济驱动力”为主题，具有很强的现实针对性。虽然各国企业家精神的特质不尽相同，但有许多共通的内涵，我认为就是在创业创新创造上的敏锐眼光、不懈追求和非凡的行动力。
一个是企业家创业创新创造上的敏锐眼光，一个是企业家不懈追求，一个是非凡的行动力。这是李强对企业家精神内涵的新的理解。
创业创新创造上的敏锐眼光，是首要的和基本的东西。法国早期经济学家萨伊认为，企业家就是冒险家，是把土地、劳动、资本这三个生产要素结合在一起进行活动的第四个生产要素，企业家承担着可能破产的巨大风险。正如熊彼特所说，企业家的本质就是创新。无论是传统产业还是新兴产业，无论是技术创新、产品创新还是模式创新、管理创新，创新始终是企业家的灵魂。当下，世界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创新的力量，尤其需要在人工智能、大数据、区块链、新能源等新领域加大投入，加速推进全球数字化进程，创造新的经济增长点，为世界经济发展注入持续动力。创业创新创造，都需要企业家精神。习惯四平八稳的人做不了企业家。第一次工业革命中，改造蒸汽机的瓦特不仅是发明家，也是一位技术入股的企业家；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标志之一就是亨利·福特在福特汽车公司引入流水线生产组织方式；众多知识型企业更是引领了第三次工业革命。企业家是企业内决定资源分配的人，为了实现企业长期的生存和发展，企业家天然的使命就是进行“创造性破坏”。为了实现“创造性破坏”，企业家需要去冒险。这种冒险的精神是企业家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会促使企业打破旧有的格局，并促进新格局的诞生。与此同时，这种冒险的精神会引领企业与各种不确定性奋战。
不懈追求是企业家的基本精神状态。3月13日，李强在担任总理的首次亮相时，谈到走遍千山万水、说尽千言万语、想尽千方百计、吃尽千辛万苦，这是改革开放初期江浙民营企业家创业者的“四千精神”。其实，从改革开放四十五年的实践可以发现，中国的企业家是在应对挑战中成长壮大起来的，为中国经济发展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贡献了重要力量，中国一直也在激励和呵护这种企业家精神。企业家本质的特征是，他们是一群不满足于现状的人，不懈追求的人。他们内心有着一团永不熄灭的火，只要这团火烧着，他们就永远处于一种不满足、未完成、没有安全感的状态。他们创业、创新、冒险、好胜、皮实、折腾、坚忍不拔，永不言败。
非凡的行动力是企业家精神的体现。前不久，比尔·盖茨在北京提出以创新之力应对全球挑战，“科学家们会有新的发现，而企业往往能将这些发现转化为实际可用的产品和服务”。参加过多届夏季达沃斯论坛的东软集团董事长兼CEO刘积仁曾说，企业要能在黑暗里看到光亮。任正非说，自己曾经常常半夜醒来，一想到每个月要发5个亿的工资，就直冒冷汗。雷军2022年年度演讲的题目就是《穿越人生低谷的感悟》。俞敏洪最常讲的一句话就是“在绝望中寻找希望”。统观国外，很多企业家普遍具有冒险精神、创新精神，比如乔布斯、马斯克、扎克伯格……他们的共同特质是有改变世界的伟大梦想，有非凡的行动。
当今的世界舞台需要各国企业家加入“大合唱”。跨国企业在某个层面充当着全球产业组织者和世界范围内资源配置者的角色，人才、资金、信息的来来往往带来了跨越国别跨越文化的交流，这种无声的融合对当今世界尤为重要。而企业家精神的重视显得稀缺。这次会议强调了合作与科技，同时强调企业家精神。
因为稀缺，所以珍贵，这恐怕就是天津达沃斯论坛在此前三届夏季达沃斯的主题选择的背景。达沃斯论坛在连续聚焦第四次工业革命后，将主题设定为企业家精神，实是时代的需要。目前，世界经济复苏前路坎坷，气候变化、贫富差距等全球性挑战对人类社会带来的影响前所未有。此时此刻，世界需要更多突围的企业家。企业家是社会的稀缺资源，企业家精神也是社会的稀缺资源。
今年年初，中国走出了“疫情阴影”，人间烟火气回来了，但是生机勃勃的中国经济还没回来。经济复苏不及预期，部分经济指标不如人意。究其原因，不仅是政府之力，还要激活中国企业家精神，这是当下必须正视的问题。2017年9月，中央发文明确企业家精神的地位和价值，也意在为企业家营造健康的成长环境。应该说，这样的重视给予中国企业家更多的鼓舞。假如我们想实现中国经济的进一步转型，走上高质量增长的轨道，那么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就是不可回避的一步。而要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作用，创造一个可以发挥企业家精神的环境将是至关重要的一步。在工业革命之前，中西方本质上都是官本位，企业家没有地位。西方在工业革命之后，逐渐奠定了企业家在市场的主体地位。中国因为路径依赖的原因，没有完全按照这个逻辑走，企业家的经济、社会、政治地位，很大程度上是体制赋予的、给予、赐予的，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中国企业的生存环境决定了企业家总有机会去寻租。走上权力寻租的企业往往也使企业的发展面临巨大风险。在日常经营活动中，企业家自然会碰到很多障碍，有时甚至会有“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感觉。这正是中国国企改革深化的内容。
德鲁克认为，经济的动力应该从管理转化为创新，而创新的来源就是企业家。从大环境考虑，社会应该建立新的激励机制来激发企业家精神。我注意到中央企业创建世界一流企业行动内容中，企业家与企业家精神的内容普遍缺乏。
当前，中国产业面临爬坡过坎的关键时期，无疑，时代正召唤勇于变革、敢于担当，并为社会创造价值的企业家，企业家精神就被赋予了全新历史意义。美国经济学家约瑟夫·熊彼特认为，企业家是不断在经济结构内部进行“革命突变”，对旧的生产方式进行“毁灭性创新”，实现经济要素创新组合的人。归纳实现经济要素新组合（也就是创新）的五种情况：一、采用一种新产品或一种产品的某种新的特性；二、采用一种新的生产方法，这种方法是在经验上尚未通过鉴定的；三、开辟一个新市场；四、取得或控制原材料（或半成品）的一种新的供应来源；五、实现一种新的产业组织。这些，并不过时。李强总理的敏锐眼光、不懈追求和非凡的行动力的企业家精神新理解，值得更充分的理解。敏锐眼光，尤其值得重视。在经济学里面，企业家更多的是代表一种素质，而不是一种身份和职务，是对经济发展的敏锐眼光。
在论坛期间，国务院国资委主任张玉卓与世界经济论坛主席施瓦布进行了会见会谈，部分中央企业负责人参加了多个分论坛，与中外嘉宾互动交流。张玉卓说到，下一步中国国务院国资委将进一步推动中央企业聚焦提高效益效率深化改革，大力弘扬企业家精神，加快打造发展方式新、公司治理新、经营机制新、布局结构新的现代新国企。他把中央企业大力弘扬企业家精神与新的现代新国企结合起来。显然，他注意到夏季达沃斯论坛的这一主题与党的二十大关于“完善中国特色现代企业制度，弘扬企业家精神，加快建设世界一流企业”的主题。他是把企业家精神，与四个新的现代新国企联系起来的，有非凡的行动力意蕴。
我感觉，2023年天津夏季达沃斯论坛的这一主题，并没有充分展开。尤其是中国的企业家多谈合作，而很少谈企业家精神的，这是一种遗憾。
中国需要兴起企业家与企业家精神的讨论。党的二十大召开已经8个月了。党和二十大报告提出“完善中国特色现代企业制度，弘扬企业家精神，加快建设世界一流企业”，需要进入落实阶段了。
（文/李锦）
作者简介
李锦，教授，中国人民大学国企改革与发展研究中心首席政策专家。
新华社高级记者。2010年后，相继担任中国企业报总编辑、中国企业改革与发展研究会副会长，国务院国资委新闻中心首席专家、国企管理智库副理事长兼首席专家、中企之声研究院院长等。
重点做企业理论政策研究、课题研究、经验总结工作。十八大以来，解读70多份党中央、国务院与国资委企业文件与会议精神，去年接受媒体500多次采访。被舆论界称为“中国国企改革舆论旗手”“国企政策新闻第一解读人”。
改革开放来所写“思路型”调查为45位中央政治局委员批示。1982年，邓小平听取汇报并称其对改革“有发言权”。
出版专著《资本经营理论的提出》《深度》等32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