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王海，最近有点儿忙。”2023年“3·15”国际消费者权益日到来之际，记者在北京见到了“职业打假人”王海。一顶棒球帽，一副墨镜，这标志性的打扮一出场就足以让人感到好奇：近三十年了，他竟然还在打假。
王海
成名于1995年，这个从青岛走出来的打假人王海，名下经营着几家公司，其中最早的公司成立于1996年，提供法律咨询等相关业务。他不再是单打独斗，而是通过与打假团队中的调查人员和律师默契配合，为企业和消费者索赔，每年可获得千万元级的营收。
王海上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是在去年11月，他举报“疯狂小杨哥”销售虚标功率的破壁机，从而引发了全网讨论。至今，打假工作仍在持续，连同“朗威曼咖啡检出禁用药物”“速比克咖啡检出那非类药物成分”等举报一起，王海准备再次迎接一个忙碌的“3·15”。
一年检出600余种涉嫌非法添加的产品
一间位于昌平区的实验室里，堆满了王海团队挑选出来的“假冒伪劣”产品。跟想象中不同，眼前的“打假”多了些“科技”助力。
王海的实验室
“去年一年，我们主要研究的是非法添加，包括食品、药品、消毒产品、医疗器械等等。我们在实验室一共发现了600多个涉嫌非法添加的产品，相关工作非常多，到现在还没做完。”王海介绍，随着时代发展，出现了很多新物质，不得不使用新手段。“一般消费者发现不了，按照原有的检测标准也几乎检不出来，这时候可能就需要我们来进行特殊的检测。”
王海的实验室
检测的时间很漫长，投诉、举报、起诉的过程更不算短暂。就像“疯狂小杨哥”直播带货的破壁机虚标功率一事，即便已经过去了近半年，王海团队还在跟进。“一个案子，我们可能要举报几十次。从盯上一个产品开始到最后索赔成功，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会持续几个月甚至几年。”
图源：王海微博
好奇“售假赔双”能否兑现让他走上打假之路
索赔之路的曲折，王海再清楚不过。第一次打假的经过，依然历历在目。1995年，在《消费者权益法》看到“售假赔双”那段文字后，王海转身到商场买了两副假冒的索尼耳机。“用一种质疑的态度，好奇能不能兑现，觉得要试验一下。”
王海找市场监管局，得到回复“需要找索尼公司解决”；接着，他找到索尼服务点，耳机被鉴定为假货，但对方表示“需要找公检法”；他又去找消协，却无人接待。“前前后后花了几百元，好像得不偿失，所以我又买了10副假耳机，到工商局投诉。在工商局介入下，商场同意对之前买的两副耳机退一赔一，但后十副属于‘知假买假’，不赔。”
王海实验室里留存的检测样本
就这样，王海第一次打假以失败告终。“法律往前进步，又过了半年，大概是到九月底，我又做了一次尝试，通过购假索赔，拿到了八九千元赔偿款。”当时的王海不过是个20岁出头的小伙子，而普通上班族的月工资不过几百元。
后经媒体报道，王海一夜之间就“火”了起来。
毫不避讳“蹭流量”让更多的人避免受骗
自诞生起，“职业打假”这一行当就饱受争议。比如，对“知假买假”的行为是否应当支持，他们的存在能多大程度上净化市场，一旦借打假名义捞钱该如何处理等等。作为被推上风口浪尖的名人，王海一边被外界赋予“打假斗士”与“权利代言者”的玫瑰色想象，一边被贴上“利欲熏心”与“道德缺失”的标签。
“一开始我很困惑，还专门写了个文章解释。现在不困惑了，可能就是价值观的偏差和认知的冲突。”至于“蹭流量”这一说法，王海更是毫不避讳。“不光是这两年，我们自1995年开始就专业蹭流量。我反而觉得是个好事，会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些欺骗行为，避免受骗。”
王海的实验室
打假有“段位”，层次有高低。近年来，“吃货”“羊毛党”“撸界”，这些直奔“索赔”这一纯粹目标群体的出现，使得打假变味了。对此，王海不以为然。“我打假有四个原则，第一是正当性，第二是必要性，然后是合理性，最后是合法性。如果是一对夫妻在路边摆个摊儿，卖两双假袜子，那么你去打假，不管是对社会的贡献还是自己的收益，都没有太大意义。”
打假既是维权，也是生意
本着四个原则，在打假产品的选取上，王海团队是以全网销量“TOP10”作为门槛。“谁销量大我打假谁，毕竟我们前期需要投入，也面临成本与收益的双重考验。如果打假没钱赚，就打不下去，这就属于打假行业的一个风险。”
另一个风险，来自遭遇打击报复或者被刑事追究的风险。早些年，王海经常收到恐吓短信和电话。“当时我脾气也暴躁，就回复‘你来啊，打呀’，现在已经平和很多了。”事实上，自从团队和公司成立后，王海就渐渐退居“幕后”。为了顺利开展工作，他也变得低调了不少。“帽子和墨镜是怕别人认出来，去现场的时候不方便。”
王海的实验室
打假20多年，王海确实感受到了一些变化：法律日趋完善，知识产权保护、全民打假意识加强等等，但他也看到，制假贩假的骗子始终存在，只不过伴随着更高明的手段和更新颖的形式出现。“直播间卖假货、骗人的理财课、加盟伪劣器械……骗术层出不穷，一轮又一轮‘韭菜’被收割。”
线索和投诉不是到了“3·15”才多起来的，对王海而言，寻求帮助的消费者每天都有。因此他认为，打假人一定是社会所需要的，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中国市场主体庞大，仅靠政府监管来打假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职业打假人打假本身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关键是要区分什么是打假，什么是假打、瞎打。”（来源：大众网·海报新闻 李子骄 张海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