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8日，是上班第一天。李锦应邀到石家庄市为河北交通投资集团有限公司进行国企改革咨询，并做二十大精神与2023年国企改革趋势辅导报告。
国企混改需要重新发动，建议侧重国民协同发力
——对当前混合所有制改革现状的分析与建议（1）
春节期间，有企业家找到门上来，提出一些问题，向我咨询。有企业家问我混改会不会突然停止。我感到诧异，怎么还有这种想法？看来社会误解还是蛮重的。细细琢磨，在相当意义上，国企混改其实是做了一锅“夹生饭”。表面上是上上下下的“信息错位”“认识错位”，问题出在“标准错位、动力缺位、顶层设计缺位、政策缺位”现象。这种“三错三缺现象”的结果，是错把开头当过头，误把未搞当搞完。我觉得，国企混改是中国国企改革最硬的一块“硬骨头”，需要理一理思路，而且这个思路是理得清的，在此基础上来一场重新发动。目前，国家经济恢复时期，民企极度困难，经济出现“跛足”现象，可以动用与发挥国企支撑价值与引领价值，宜以国企为链主的国民协同重构产业链，顺势推进国企混改进入新阶段。
本文回答几个问题“错把数字当成果，莫把未搞当搞完”“问题的症结所在”“国企民企协同发展的背景与国家之急”“搞个混改新设计，需要新的发动”。
民企对国企混改存在的很多“不放心”。
有企业家问，混改会不会突然停止。我问他怎么会有这个想法，他说，这些年反反复复，听说不搞了。我告诉他，现在信息缺位现象严重得很，混改效果并不平衡，有些地方需要沉淀一下。混改不仅没有停，还要大搞，只是时候还没有到。那么多改革红利还没有得到，不能不搞呀。
有企业家问，总是讲宜混则混，宜参则参。搞了这么多年，还说这话，意思是可搞可不搞。让人听了觉得不想搞似的。我告诉他，这句话本身没有错。问题是，深化阶段要说怎么混改，怎么解决的问题，是需要说新话了。应该按照二十大后的话语体系，给社会一个更明确的指导。也就是说，需要拿出一个新的国企混合所有制改革的话语体系了。
有企业家问，混改央企70%，地方国企是54%，好像已经胜利完成似的，以后就不要搞了。我说，这是一个信息错位。央企一级公司上市了，下面还有几十个甚至上百个二级公司，下面得有上千个子公司，到五级单位恐怕是上万个单位，几千几万个法人代表单位都没有在改制上下多大功夫。统计数字是100%混改，实际上真正改革的可能10%也不到，信息误差太大。再说，上市了，并不代表就是改，财务性投资，容易混而不改，或者说是形式上改了，根本问题没有改。我回答说，混改下一步重点推广战略性投资，战略性投资才能使改机制得以实质性推动与实现。
有企业家问，新闻发布会上总是讲引进多少民营资本，像招商引资似的。总讲国企保值增值，混了多少钱，让民企感到受欺负的感觉。我说，这只是一个目标，还有多个目标，如果再讲一下带动多个民企，就全面了。从大处讲，确实存在标准错位问题。混改不是以混多少民营资本为主，更应该以国民共进为标准。混改是国企、民企平等，国企民企两家受益，共同进步，这是国家标准。这方面，有成功的案例。在二十大新闻中心采访时，国家电力投资集团董事长钱智民介绍，国家电投牵头的重型燃气轮机研发，有合作关系的有198家企业，其中民营企业签有关合约的就有92家，超过了46%。建筑行业更是带动力强的行业，前些日子调研时了解中国中铁地铁仅仅青岛6号线一个地铁项目，就带动产业链上378家民营企业，带动就业3000多人，其中大学生就有681人。这样的事情很多的。
有企业家问，民营资本进入国有企业，都是国企说了算，有的很蛮横，民营企业没有经营权、决策权与监督权。我说，道理上应该是同股同权，一般情况经营权应该授给民营企业家，因为民营企业更有市场意识，更有活力，更讲效率。国企混改中也有做得好的，甚至很好的，但是属于少数。国企“店大欺客”现象是有的，这就是二十大与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讲的两个毫不动摇与国企民企平等的道理。上面强调了，下一步要落实。
有企业家问，国有企业高管混改未搞时对民企是“闭门拒守”，混改搞起来是“关门打狗”，民营企业很害怕。我说，这是一种心态，也是一种改革生态、政治生态。改革问题如果没有容错机制，谁都怕犯错误，谁也不敢担风险。国有资产流失是红线，而民营企业吃亏谁追究呀，没有红线。因此导致出现各种不干、乱干的现象。所以，国企民企之间相互之间信得过，是最重的资源。
有企业家问，混改下一步重点是什么？是以增强活力、提高效率为主，还是以国企保值增值为主，还是以国企民企互相协同为主？我说这一下你是问到点子上去了。首先要说，三条都应该强调。标准要因时而定，适时而变。2013年开始是以增强活力、提高效率为主；2016年开始以国企保值增值、防止国有资产流失为主；2023年开始，以国民协同发展为主。主要形式是以国企为龙头、为链主，和民企上中下游形成产业链、供应链为主。因为国家经济困难，现在国企投资是民企的10倍，去年民营经济投资已经下降到0.9%，一个国家不能搞“跛足经济”吧，一只脚一条腿走路行吗？能走得起来吗？国企要有“国之大者”思维，不光要有核心竞争力，更要发挥核心价值，不光是自己赚钱。这个道理要想得通。也就是认识上升到全面建设社会主义国家、中国式现代化与现代新国企层次认识国企改革，可能我们眼前便是柳暗花明景象了。
企业家们来了，又走了。我想到对国企混合所有制改革，民企竟存在着这么多的想法，有些是说得简单化了，也有些误解，有些确实是话语体系的陈旧问题。确实，很多民企已经陷入对舆论不相信，缺乏了解，缺乏信任、缺乏信心。看来，对混合所有制改革，需要理一理思路了，“以其昏昏，使人昭昭”肯定是不行的。要让人有信心，自己先要有信心，基础与前提是要把问题弄明白，找出思路来。这在当前，是一件很急迫的事情了。在写两会报告时，也许要讨论到这样的问题。（李锦）
作者简介
李锦，教授，中国人民大学国企改革与发展研究中心首席政策专家。
新华社高级记者。2010年后，相继担任中国企业报总编辑、中国企业改革与发展研究会副会长，国务院国资委新闻中心首席专家、国企管理智库副理事长兼首席专家、中企之声研究院院长等。
重点做企业理论政策研究、课题研究、经验总结工作。十八大以来，解读70多份党中央、国务院与国资委企业文件与会议精神，去年接受媒体500多次采访。被舆论界称为“中国国企改革舆论旗手”“国企政策新闻第一解读人”。
改革开放来所写“思路型”调查为45位中央政治局委员批示。1982年，邓小平听取汇报并称其对改革“有发言权”。
出版专著《资本经营理论的提出》《深度》等32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