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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公益就是要付出”——公共美术传播者刘益谦

来源: 文化视界 2020-09-08 14:26:54
  18岁的时候,走在上海街头的刘益谦内心是忧虑的。那时正是改革开放初期,成为“万元户”是许多有梦想的年轻人追求的目标。而才走上社会没2年,他凭借制作皮包的手艺,迅速成为了“万元户”,在同龄人大多都在上学,而他却突然失去了目标。

“做公益就是要付出”——公共美术传播者刘益谦

  刘益谦

  新理益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

  天茂实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

  湖北省楚商联合会常务副会长

  18岁的时候,走在上海街头的刘益谦内心是忧虑的。那时正是改革开放初期,成为“万元户”是许多有梦想的年轻人追求的目标。而才走上社会没2年,他凭借制作皮包的手艺,迅速成为了“万元户”,在同龄人大多都在上学,而他却突然失去了目标。与此同时,危机感油然而生——“如果不做包包了,还能做什么?”这种煎熬在他内心徘徊了近2年,直到有天,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目标是随着社会发展、环境的变化而变化的,只有脚踏实地做好每件事,做事三思而行,行而再思、思而再行,不断修整、完善和提高自己,才能适应新的环境。”这段“开悟”,让刚满20岁的他确立了价值取向,也从此开启了“开挂”的人生之路。

  他白手起家,在资本市场一次次创造神话;跨界发展,在投资、保险、金融等领域更是风生水起;在艺术品投资市场,他是知名的“艺术冒险王”,几乎以一己之力将中国艺术品市场带入亿元时代;醉心收藏,他创建的龙美术馆,是中国内地迄今最具规模和收藏实力的私立美术馆。

  而今已是知天命的年龄,刘益谦最想做的是一名公共美术传播者。

  1994年3月27日,在北京长城饭店二层大厅,中国嘉德首场拍卖会在此举行,整场拍卖会进行了7个多小时,成交额1423万元人民币。这场里程碑式的拍卖会被认为是“中国拍卖业开始进入现代拍卖市场的标志”。刘益谦也是现场见证者和参与者。当时恰好在北京出差的他,从报纸上看到拍卖会的消息,于是前往观战,最终花了18万元买下了郭沫若的一幅书法和李可染的一幅画。

  虽然早在1993年初就涉足艺术品投资市场,但这是他第一次“大手笔”买进艺术品,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他的收藏范围从古代字画到现代油画,从珍稀瓷杂到古代家具,从邮币到玉石,无所不含。

  很快,刘益谦成了国内外各大拍卖会的常客。在拍卖场,他总是习惯坐在第一排,有些懒散地斜靠在椅子上,等到其他竞购者经过多轮激战、弹尽粮绝,眼看拍卖师即将落槌之际,他才不疾不徐地举手报出最后一口价,将之收入囊中。

  在鱼龙混杂的艺术品市场上,作为一个不具备专业鉴定能力的外行,“只买贵的”投资理念,虽然常被外界诟病为“土豪”行为,但却蹚出了一条投资新路——“让市场说了算,相信市场的价格形成机制,买最贵的!”刘益谦决定抛开专业知识,依靠市场行情进行判断。“做公益就是要付出”——公共美术传播者刘益谦

  由上海的龙美术馆(浦东馆)和龙美术馆(西岸馆)及重庆市的龙美术馆(重庆馆)构成了独特的“两城三馆”艺术生态,是目前国内相当具有规模和收藏实力的私立美术馆

  2009年,他和妻子王薇购入包括宋徽宗真迹《写生珍禽图》、吴彬的《十八应真图卷》、陈逸飞的《长笛手》以及乾隆御制“水波玉龙”宝座等价值13亿元人民币的藏品。这一年,他与王薇击败比利时的尤伦斯夫妇、香港的刘銮雄和台湾的林百里,当选中国艺术权力榜的“2009年度收藏家”。

  2010年,他又豪掷7亿元将王羲之的《平安帖》、陈栝的《情韵梅花》等作品收入囊中,再获“年度收藏家”的称号。

  2012年6月,在美国权威艺术杂志《ARTNEWS》公布的全球200位顶级收藏家榜单中,刘益谦和王薇夫妇赫然在列,这是中国大陆藏家首次入选该榜单。

  2014年,香港苏富比春季拍卖会上,刘益谦以2.8124亿港元成交价,将一只明成化斗彩鸡缸杯收入囊中,创下中国瓷器的世界拍卖纪录。三个月后,刘益谦在鸡缸杯付款和交接环节中,付款刷卡24次,他在交接过程中用鸡缸杯喝茶的举动,更是在网上引起热议。

  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刘益谦回应称,“这鸡缸杯20年没见了,现在东西属于我了,就喝了一口,这是很正常的心态”。后来,刘益谦没再用鸡缸杯喝过茶,仅表示“那是个偶然机遇”。

  甚至有媒体报道称,2009年以来,刘益谦和妻子王薇每年都要花10亿多在艺术品收藏上。踏足收藏界多年,总共花了多少钱,刘益谦说他也算不清楚了,“1993年到现在27年了,主要的钱都花在收藏里。”

  20多年来,刘益谦和王薇买了数不清的东西,家里堆得到处都是,1000平方米的房子走路都要侧着身子过。

  2009年,王薇在上海美术馆举办了“红色经典”油画藏品展,第一次将藏品大规模地公开。那次藏品展引起轰动,夫妻俩便产生了建美术馆的念头。在刘益谦看来,自己已经过了通过投资艺术品获利、彰显成就的阶段。“我意识到,美术馆应该是给公众观赏艺术的,决定对外开放。”“做公益就是要付出”——公共美术传播者刘益谦

  龙美术馆是由中国收藏家刘益谦、王薇夫妇创办的私立美术馆

  在夫妇二人的推动下,刘益谦和王薇夫妇于2012年在上海浦东新区、2014年在上海徐汇区设立了两座龙美术馆,并于2016年在中国西南的重庆建设了第三座龙美术馆。“两城三馆”的艺术构架,让龙美术馆目前国内相当具有规模和收藏实力的私立美术馆,“所以我们在不断完善收藏体系,满足社会公众对美术馆的期望。”

  在谈到美术馆的盈利问题时,刘益谦坦言,从商业角度来看,的确是一个赔钱的生意,每年在美术馆上要赔进去几千万元。而他将美术馆定义为公益事业,在未来几十年很难找出盈利模式。

  “全世界没有美术馆、艺术馆、博物馆赚钱的,没有这种盈利模式,也不可能你就能找出来啊。”对于能否赚钱,刘益谦显得淡然。这样的心态,也契合了他办公室墙上一副于右任的字《坚忍耐烦》,他说这是对他人生座右铭的总结。

  “对待财富要有平和的心态”“做公益就是要付出”——公共美术传播者刘益谦

  刘益谦认为,对待财富要有平和心态

  “对财富还有欲望,财富的增长和自己的心态有关”

  问:您现在对财富还有欲望吗?

  答:这个想法怎么没有?肯定有。人活着肯定会有这样的想法,可能随着年龄的增长,世界观也会产生不同看法。工作我也还一直在做,也在忙忙碌碌追逐财富的路上。但是在追逐财富的路上,可能会产生失败,要总结,继续去追逐财富,同时也和自己的爱好有关,这个爱好是要花钱的。

  问:您的创富历程很传奇,从进入资本市场开始,您几乎每一次出手都“一击即中”,您投资的秘诀是什么?

  答:我接触资本市场比较早一点,早期的资本市场机会可能更多一点,制度红利更多一些,其实我在资本市场也是有赚有亏的,不过是运气更大一点。

  当一个投资机会在面前,需要去把握的时候,很多人可能会犹豫、焦虑,但是事后又会后悔,我觉得首先机会的来临是给有准备的人,我也会有焦虑的心情变化,也会亏,我认为中国资本市场发展了三十年,从无到有,再到今天,格局在变化,参与的主体也在不断变化。在这中间,投资失策、投资亏损都应该有平和的心态,前提是所做的每一笔投资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问:您是怎么驾驭财富的?

  答:当一个人有了钱以后,财富本身是个很难的话题。一个人对财富的欲望是很难控制的,对财富的驾驭就是对人性的驾驭,怎么去控制自己的情绪,自己的贪婪,在这个过程中,我感觉财富的增长和自己的心态有关系。有的人财富增长很快,经过几次经济的波动之后,最终财富在缩水。在做一件事情过程中,每个人都是希望把事情做好,但是很多事情不能按照你的欲望、你的理解去发展,财富也是一样,所以对待财富要有平和心态。

  “交学费,让我学会用什么角度去理解、欣赏一件作品”

  问:投资家和收藏家,这是外界给您定义的两个身份,您自己更喜欢哪一个?您认为两者有什么共同之处吗?

  答:我不在乎怎么定义。做投资就是我的工作,收藏是我的个人爱好,在享受生活的同时,用更好的心态,去热爱自己的爱好,同时用轻松的心态去更好的工作。

  问:您对收藏是怎么产生浓厚兴趣的起源是什么?

  答:这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的。这个爱好也不是近几年才有的,是从我努力工作开始就有的。

  通过收藏让我了解了艺术品的行情、背后的文化,收藏一件作品,看到的不仅是表面的字画,也有背后的文化、历史,让我在这个过程中增长了知识,这个学习的过程,对历史的了解,比书本上更生动。

  问:您还记得自己买的第一个藏品是什么吗?

  答:我的第一件藏品就是在嘉德拍卖上买的,当时对艺术品不懂,艺术家地位也搞不清楚,从没有参与到敢于参与,我走出了第一步,只是一种机缘巧合。

  问:这么多年应该也是交过学费吧?

  答:学费肯定是交过。就像交朋友,人都有交友不慎,但是发现不当后吸取了什么经验,这很重要。我在购买艺术品过程中,也交过一些学费,但是就是通过这种学费,让我学会用什么角度去理解、欣赏一件作品。

  问:收藏了这么多作品,您对艺术品鉴赏的能力提高了吗?

  答:我不敢说自己是专业的,但是我也看了二十多年,总比原来一点不懂要强。

  好的艺术品,自己是会说话的,好的东西有灵气和生命力,很难用语言去表达清楚,只能自己感觉。更多的鉴赏是基于对中国传统的文化理解,也需要专业性和眼缘,现在第一感觉比以前提高了,同时也听听专业人士的建议,鉴赏作品还是离不开逻辑关系,凭什么说这个东西好,肯定是有逻辑关系。比如拿一副宋朝的画出来,看这个作品的时代背景是不是吻合,这个画从宋朝以后经历过什么人收藏的传承,这一千年跑哪里去了?肯定有一个传承的过程。

  问:第一次收藏带来的愉悦感、收获感和后来相比,是否有很大变化和调整?

  答:我从1993年开始接触收藏,现在已经有27年了,前面几年收藏过程中,自己就是晕晕乎乎的,喜欢用自己的主观观点去决定买什么藏品,随着市场做判断,相当于是盲从的。一件藏品,大家都说好,是不是观点就是正确的,个人没有判断力,只有积累到一定程度,对整个收藏体系有所了解,判断力才会增长。

  问:有没有统计过收集了多少藏品?最满意的藏品是什么?

  答:没有。最满意的也很难说,就像人的五个手有长有短,你不能说今天喜欢这个长的,就不喜欢这个短的,都有各自的功能。不能简单的用一个价格去判断哪件是最喜欢的。

  “我的藏品都经得起阳光化”

  问:您几乎每一次出手都很大手笔,屡次刷新拍卖纪录,这种“只买最贵”可以定义为您的风格吗?

  答:“只买贵的”从这句话可能很多人看到会有点刺眼,难道只有你有钱,别人没钱吗?这种感觉是不舒服的。这不是一件简单的话,是有背后的逻辑的。不同藏品有的卖一百万,有的卖一个亿,一个亿和一百万中间,肯定差个十万八千里。同样花一个亿,你买一百件一百万的藏品,和买一件一个亿的藏品,若干年以后,我敢肯定没人会记得你买了一百件什么作品,但是肯定会记得某个人买了一件一亿的藏品。

  从古至今,任何一个中西方艺术家,在创作艺术的过程中,不是每件都是精品,都脱离不了28法则,他一生中可能创作了五百件作品,可能就五十件比较好。同样一个艺术家作品拿出来,那也不是每个价格都一样,也有高有低。所以从这个逻辑来看,买贵的东西肯定是对的。这就是我的投资理念。

  当然如果只看价格,是很狭隘的。我参与艺术品拍卖这么多年,也有过程,当年放弃过的藏品,别人买走了,现在回过头来看,觉得不应该放弃,因为只有这些东西才是值得记住和念想的,现在回过头来看,任何一次放弃都是错误的。包括现在整个艺术市场也是这样,分化很严重,贵的东西越来越贵,比我有钱的人很多,但是要达到我这个收藏规模,时间成本很高,需要等待,不是有钱就一下能买到。

  问:外界传言您的藏品都是靠“抢”来的?

  答:我的藏品都经得起阳光化,因为本身卖的都很贵,说是“抢”来的,其实都是实打实用钱买来的。比如底价100万的东西,我可能最后要花2000万才能买到,这2000万不是我从100万直接叫上去的,是很多人在轮番叫价的过程中涨上去的,整个拍卖过程可能只要几分钟,但这些人他们很可能会用他们的专业背景和专业知识,花几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去研究,所以,看得到东西的价值,因为他们都“把关”了一遍,我就不需要再去费力研究了,最后我出的钱比他们多一些,东西就归我了。

  问:抛开玩笑,一件艺术品,值不值得买?多少钱买?您是怎么考虑的?

  答:我买艺术品二十多年,我知道什么样的东西,一个人一辈子追逐不一定追得到的。你看民国时期有很多大家,京城四公子之一张伯驹,可以为一幅画卖掉几个北京四合院,就是因为他这种行为,才让中国很多国宝没有流失。现在北京的四合院多少钱?已经不是钱的问题,超越了金钱的概念。

  前几天我看到一个法国商人提出的观点,法国新冠疫情很严重,把蒙娜丽莎拿出来卖500亿欧元,只要有这个疯狂的想法,肯定有人拍。蒙娜丽莎这个作品已经超过了艺术范畴,不论人种、宗教信仰,大家都可能去罗浮宫看过这个作品,对全世界的人都无法替代的一件作品。人类在发展的历史中,我们记载主要是文化、历史,这也是艺术品的价值——穿越时间、空间、种族。

  “我们在不断完善收藏体系,满足社会公众对美术馆的期望”

  问:您收藏的标准是什么?

  答:我的收藏有几个阶段,最初很肤浅,只是收藏,我认为我收藏到今天,我不仅是艺术收藏,也在上海开了美术馆,从个人收藏转换成美术馆对公众开放的角色的转变,在这转变过程中,我美术馆需要提供什么样的作品展现给公众,以前可能是个人喜欢就可以,现在要面对大众群体,就不能这样了。我现在收藏门类很广泛,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在里面,所以开了美术馆,也给自己增加压力。

  以前只是个收藏者,是兴趣,现在让角色发生变化,承载了公共美术传播者,更多地需要从传播角度让更多人去理解中国的历史、文化的精美之处,欣赏到传统文化之美。现在的年轻人高学历多,对艺术的热爱肯定比我们这代人深,年轻人更多是在创业,同时也需要精神层面的愉悦感,所以我们在不断完善收藏体系,满足社会公众对美术馆的期望。

  问:美术馆是一个亏本的生意,您为何还要做?

  答:开办美术馆,是一个公益事业,不是经营性质的,从营业执照上就做了定性。所以我在做美术馆之前就想好了,做公益就是要付出,从没想通过美术馆获得收益。

  从美术馆角度来说,全世界也找不到一家能赚到钱的美术馆,不能因为它亏损就不办,因为大众有需要。国有美术馆基本是由财政来支撑,在国外更多的是一些慈善家、企业家来捐助。

  再过2年,我也差不多收藏30年了,前20年我忙于个人的收藏,后10年我承担了美学推广、美学传播的角色,所以8年前,我开了第一家龙美术馆。我认为,人活着总要有点兴趣、信仰,很难用“为什么要这样做”来回答。我想,我不做,也会有别人去做。“做公益就是要付出”——公共美术传播者刘益谦

  “我在做美术馆之前就想好了,做公益就是要付出,从没想通过美术馆获得收益。”刘益谦说。

[ 责任编辑:林立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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