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从何处寻?
寻美是一场向内求真求善、向外求美的心路历程。寻美历程是人们将内心最深处对美好生活的潜在向往、期许、追求和创新以自身强大的精神力量进行真善美地迹化。其中,美术便是最为重要的艺术迹化方式之一。美术是人类历史上关于真善美的审美意识和美学创新思维高度集中、凝练的艺术表现方式之一。美术思维亦成为了真善美和创新的“炼金术”。
理论委员会在山东省青年美术家协会以及诸位青年艺术家的大力鼓励和支持下,联合山东艺术学院艺术管理学院艺术理论与批评专业师生,推出“‘美从何处寻’——青年艺术家系列访谈活动”。活动主旨在于:动态追踪新时代山东省优秀青年艺术家艺术成长之路和创作心路历程,并对其进行系统梳理,分时期建档,持续跟踪采访等;通过搭建高校大学生与优秀青年艺术家的互动交流平台,引导大学生在实践中积极学习青年艺术家的闪光点和创新精神,推进艺术理论与实践的有效结合,助力其快速成长;企望通过山东省青年美术家协会及其理论委员会的努力,为山东省美术理论的发展、美术理论与实践的无缝对接做出自己的尝试与贡献。
希望此次“美从何处寻”系列访谈活动能够为青年艺术家和高校大学生以创新思维找到、化生并表现祖国大地无处不在的自然美、人文美和精神美带来一定的启迪,推动实现美育由生活思维转向艺术思维的价值旨归,从而以新时代语境为雨露甘霖,使心灵的真善美在凡尘世界中漾起朵朵涟漪,并在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源头活水中一圈一圈荡漾开去。(文/孙晓娜,山东省青年美术家协会理论委员会主任、山东艺术学院副教授、山东大学文艺美学博士)
《信有山林在市城》
——都市桃源的当代理想之思
| 王小飞访谈 |
记者:王老师您好!非常感谢您接受我们的专访!2022年7月,我们在“观此青绿——山东美术馆馆藏生态文明主题绘画作品展”上看到了您的画作《绿水青山好家园》。这幅作品是2019年创作的吧?您在这段时间创作了不少生态主题的绘画作品,可否与我们简单介绍一下您的创作初衷呢?
王小飞(以下简称王):《绿水青山好家园》这幅作品曾在2019年8月入选第十三届全国美术作品展,又在2022年9月参加了“喜迎二十大”山东省美术书法摄影大展。从党的十八大以来,这十年间,习总书记关于生态文明建设有许多新的表述,比如在浙江提出的“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比如“山水林田湖草是生命共同体”等等,至今已经深入人心。我在构思创作的时候,就考虑如何将这一主题转化为艺术语言进行呈现。生态文明建设实际上是强调一种家园意识,就是让大家都能安居乐业,幸福地生活在其中的家园。所以,我这个作品叫《绿水青山好家园》。所谓“好家园”,是把家园的形象提升到国家形象的一个审美标准上来。建设绿水青山好家园便可增加幸福指数,使人们在美好家园里快乐地生活。这个作品描绘的是这样一种愿景。家园这个意象在古今中外的文学艺术作品里并不少见,但我要表现的是当代意义上的、中国特色的家园形象。我本是一个山水画家,山水画在历朝历代应该表现出世的审美理想。但毕竟艺术随时代走,到了当今这个时代,应该怎么表达、怎么再现时代特色,我选择的是将家园意识和生态文明建设的主题融合起来进行呈现的创作路径。
©《绿水青山好家园》 216cmx169cm 水墨纸本
记者:在《绿水青山好家园》之外,您还有多幅关于生态文明主题的绘画作品。可以说,这个主题是您近年来创作的重点。那么,在确定立意的时候,您是否经历了一个找寻灵感的过程?关于生态文明主题的描绘,前后经历了哪些探索阶段呢?
王:回顾我这二十多年的艺术历程,其实一开始还仅仅停留在对都市景观的刻画上,参加了一些全国的画展,获得了一些奖项。起初就是描绘一个朦胧的都市景观轮廓,倾向于对水墨构成的技法探索,缺少对生活细节的刻画,只是一些模糊的表象,并没有进入一个题材系列的创作。后来在中国化转型的历史时期,开始思考创作这个主题。2004年深圳双年展的时候,就已经介入了这个题材;2019年2月,《和谐家园》这个作品获得了国家艺术基金项目立项。一直在这个主题上不断创新,逐渐成长。现在算是一个中青年艺术家吧,在这个领域深耕了十几年了。在原有的都市景观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一些都市生活的细节,一些小的方向。比如2022年8月参加山东省黄河主题美术创作大展的这幅作品《鹊华春深望河源》,我结合了一些传统山水创作的技巧,融合了自己的一种笔墨色彩和构成样式,画出了鹊山、华山在我心中的形象。就是说,原来只描绘都市景观,现在呢,结合了一些古典作品的审美特征,使之在现代语境下焕发出新的魅力。所以,现在的作品比原来的作品在造型上、构成上更有内在的意境和醇厚的审美意味。同时,画面背后的内涵比原来也更深刻一些。这就是这些年来不断积累、不断探索的一点成果和进步。不只是在艺术表达路径上有了深入的挖掘,也形成了一个主题系列,建构起了个人语言。这些年能入围国家级的画展,说明我的创作初心逐渐被认可,也为未来的创作奠定了基础。我认为坚持做自己是很重要的,要把自己所擅长的艺术方向深耕下去,才能出成果。
2006年我确定了都市景观、生态文明、绿水青山这个主题之后,每隔两三年会画一批作品,每隔三四年又会把这个主题继续向前推进,有所创新。比如,在绿水青山这个大的主题下面,我想再延伸一些地域文化的元素。既然绿水青山是全国人民的,那就不能只画北方的景观和风土人情。所以,我就去柳州等地考察,画了一些富于当地特色的山水景观,比如小吊脚楼、不同类型的林木等等。我觉得蛮有意思的,它们丰富了我笔下的意象符号系统。尤其是一些之前生态环境遭到破坏,后来被修复改善的地区,旧貌换新颜了,是很值得表现的。作为一个画家,正如文学家等其它艺术门类的创作者一样,不能只写农村,也要写都市生活。那么,我所创造的这样一种艺术语言,应该是可以再现中华大地任何地方的生态之美的,从乡镇到都市这一条条线索都应该打通。当然,这对我而言也是一个挑战和锻炼。
©《绿色宜居新家园》 230cmx166cm 水墨纸本
记者:刚才您提到都市景观,我们发现您的画作对生态文明主题的艺术化阐释主要在描绘都市生态景观,可以说这一系列的作品共同构成了一个“都市桃花源”的视觉呈现。许多画家都去描绘纯粹的自然山水风光,您为什么选择都市生态景观作为再现对象呢?
王:2016至2018年,习总书记在考察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的时候,提出建设天府新区的新规划,要建设公园城市、都市家园。我就此展开了构思,又结合西北的一些城市景观,创作了一批描绘城市公园绿地环境的画作。都市景观的绿化状况直接关系到人民生活的状态。我专门去了敦煌考察,将当地壁画的一些平面感特征、壁画的一些造型和当地景观的结合等等,创新性地融入了这个系列的绘画。《假日暖阳》《春天的故事》《故乡的云》等作品确实包含了我在旅居过程中的一些关于地域性景观的记忆和体悟。有的时候,我会打一些小尺寸的草稿,然后慢慢填充元素,让它的叙事逐渐走向丰富和宏大。比如,《夏日和风》《吉日清辉》都是两米以内的尺寸,所再现的内容是2015年我整理的一些记忆碎片。后来,我发现那些作品虽然比较刻板,却是可以成型的。2016至2017年间,以此为出发点和立足点,我进一步展开了构思,一点点向前推进。从那些基础性的东西,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样的画面。将很严谨的构成细节的技法反复锤炼过了关,我已经可以画到三四米的尺幅,具备了一定的水墨控制能力。再加上画面背后的现实主题,整个作品跟过去就不一样了。
其实,这些“都市桃花源”里有一些个人情怀的寄托。比如你谈到的画面中出现了风筝、钢琴、儿童等等意象,实际上折射的是童年回忆,也就是对美好生活的留恋和向往。放风筝是令人愉快的活动,它自由地飞翔在蓝天白云之间,放风筝的人是幸福的,那种欢歌笑语的生活是美好的。我之前训练水墨构成的时候是没有色彩的,只是对画面结构的训练。但后来表现生态家园的绘画不仅有了色彩,还有了阳光,这些都是我对绿色低碳生活方式的一种审美的理解和艺术化的把握。我们现在生活在都市,城市新家园的建设、对自然景观的改造等等,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比如山地公园的改造、城市绿地面积的增加等等,改革开放四十年间,人民居住环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就是在生态文明建设这个大的主线里面,我所聚焦的几个小的点,是对这些成就的讴歌,也是对这些成就的记录。
©《新桃花源记 》240cmx240cm 水墨纸本
记者:您有好几幅作品的名称中都包含了“桃花源”“桃源”,可见它对审美理想的概括是非常符合您的思路的。那么,可否请您再进一步介绍一下画作中的“桃花源”这个意象呢?它是一种生态理想吧?这一系列作品的描绘过程可以说是一种“生态乌托邦”的构建?听说您还亲自去历史上记载的桃花源进行了文化考察是吗?
王:对,从前面的创作思路梳理到这儿的话,桃花源这个意象为什么会出现在作品中,有这样一个原因。中国传统山水画实际上普遍隐喻了一种出世的理想。这种理想是对人生境界的一种提升,所以山水意象属于具有文化内涵的艺术符号。我在创作构思的时候,想着如果只描绘表层的山水,造型框架未免太单薄了,很少具有文化内涵。那么我努力的方向就是如何将生活中观察到的现实元素融入到艺术表达之中。我们处在新时代,经过东西方绘画基本功的训练之后,塑造一个意象符号的这种能力不难获得。但是,符号背后所深具的浑厚的文化积淀,确实是不容易把握的。如果我们只在表层工作,就不能切入现实文本之中,更不必说深入到文明的层面了。所以,我的作品必须符合中国传统文明的血脉延续,要有文脉表达,才有审美意境。这个很难,但我坚信这是我努力的方向。
“桃花源”是一种梦里乌托邦,我就找到它,暑假里专门去了重庆考察。据说,那里是陶渊明隐居的所在地,《桃花源记》所呈现的自然人文环境就与那里有密切的关系。我去看了之后,发现那种自然山水景观与都市景观相结合的状态,让我的内心非常有感触。我也是从那个山洞进去,坐着小船,走了一遍《桃花源记》所叙述的路径。当然,艺术是艺术,历史是历史,是凭吊还是访问,心境还是不一样的。这次考察对我心里那个桃花源梦境的乌托邦构成了一个新的冲击,让我思考如何将之转化到作品之中。其中存在一个矛盾,真正的山水隐逸文化是排斥现代化都市的,二者是相反的,关键在于怎么在艺术创作中予以调和。我也需要一个通道,抵达我内心的桃花源,目前这个通道还没有找寻到,但它是我努力探索的方向。下一步,在题材上、构成上,或者透视关系上,笔墨施放上,要思考并且调整。
记者:是的,这个“都市桃花源”的描绘与国家建设公园城市的理念是一致的。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提出,“中国式现代化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将“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作为“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之一,足见对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视程度。自党的十七大首次提出“生态文明建设”至今,“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的理念已深入人心。
王:对,习总书记在永安考察之后,提出了公园城市样板建设。就山东省而言,习总书记来黄河考察之后,最近举办了黄河主题大展。我也提交了作品,要用艺术的语言讲好母亲河生态变迁的故事。以一种安详和谐的视觉风格去歌颂生态文明建设的成就,这是时代的主题,也是我走的路子。从十八大、十九大到现在二十大,报告里都提到生态文明建设的主题。所以,我也很关注对环境保护、产业转型等生态文明建设领域的解读。比如,我在有些作品上,就摘抄了一段习总书记阐述绿水青山和山水林田湖草的治理理念的论述,还有天府新区考察时提出的公园城市建设的论述。这些论述提出的不仅是生态理念,也是为人民描绘了美好生态家园的样貌。那么,这些画面就是对生态理念、生态希望的具体呈现,同时也是对栖居生态家园的人们内心那种幸福感的一种具体呈现。生态文明毕竟不是纯粹的农耕文明,关于这个问题,习总书记生态文明思想体系里有大量论述值得学习。艺术家的任务就是创造出一套艺术语言表达对这个问题的思考,怎么用艺术形象去讲好“中国式现代化”之路上关于生态文明的故事。这可能是我们这十年工作的意义和价值所在。
©《信有山林在市城》 230cmx166cm 水墨纸本
©《夏日和风》 200cmx169cm 水墨纸本
记者:那么,您能详细地阐述一下这个“意义和价值”吗?尤其是对于艺术家本身而言,对于生态文明主题的美术创作而言,这个“意义和价值”体现在哪里呢?
王:对于什么是成功艺术家的标准,我认为,艺术本体要求艺术家有一个内在的成长规律。要给自己一个纯粹的空间,不被打扰,不被污染;要把握住时代的脉搏,密切地关注现实,反思现实。这两点在有些人看来可能是矛盾的,仿佛必须将自己从时代中超脱出来才能达到纯粹的境界。但我认为不是,艺术家应该与时代紧密相连,使自己的作品成为艺术史的一个环节,这是我们工作的一个支点,也会影响后辈的艺术创作。有取就有舍,这意味着需要牺牲、放弃一些东西,也意味着需要坚持、坚守一些东西。在符合艺术发展规律的前提下,传统的艺术技法要守正,更要创新。比如山水画,在新的时代语境下就要有新的突破。这个突破不是对传统的颠覆与反叛,而是对传统的继承和超越,是传统艺术的现代价值转换。所以,抓住一个支点,让传统山水在新的历史时期能够继续言说,继续发挥艺术的社会功用,就是这个意义和价值所在。
©《故乡的云》 200cmx169cm 水墨纸本
记者:具体而言,“山水”及其相关意象属于中国传统绘画的范畴,而生态危机时代的“生态”属于当代现实的范畴,您在融合传统山水与当代理念于一体的过程中,对这个问题有哪些思考呢?
王:将二者融为一体是需要纽带的。我觉得一是绿色生态家园的理念,二是改革开放四十年间新的建设成果,把它们通过视觉传达途径进行转化,就是这个融合的过程。确实变化挺大的吧!原来不论是城市还是乡村,生活不方便,设施不齐全。现在不论是一线城市、二线城市,还是农村乡镇,旧貌换新颜,变化很明显。当然,这个建设过程中出现了环境问题,是我们不能回避的,但这不应该成为否定成就的理由。好的东西还是要提炼出来,以艺术化的方式进行肯定。比如说,建设居住区的过程中破坏了山体,开发完毕之后,又修复山体植被,建成一个山体公园,为居民提供休养生息的绿色环境。我很关注这类问题,也想用自己擅长的方式把它记录下来,作为现代人对生活的追踪吧。我在教学的过程中,教给学生传统的中国画技法,但同时呢,我又是一个现代人,不可能脱离这个时代环境。于是,现代工业文明和农耕文明这两大文明产生了碰撞。二者都有合理之处,也各有不符合人类生存发展的方面。我就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地辩证吸收合理之处,融入作品描绘之中。这样,大家在评价我的作品的时候,就会于其中看到现代的审美思想,也能看到传统的生态智慧。我觉得这就比两个独立而对立的领域的表现更富有内涵。
传统艺术行进至当代,不是出现了断层,而是要实现转型。这个转型可以是一种生态转向。或许社会形态从明清到民国出现了文化上的断裂,但是要找一个支点接续上,让古代先贤的那些宝贵的、合理的东西被传承下来,也能被现代利用,再次焕发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光芒。研究生态美学理论的学者要搭建理论体系的框架、界定名词、阐释作品,我们这个创作群体就要寻找语言、寻找构成,找到适合的、属于自己的画法。可能都要耗费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坐得住冷板凳,反复琢磨、经常徘徊,也会偶尔不自信,怀疑自己,这个工作的意义和价值究竟是什么,创作的前景前途到底如何……我们这个领域要求艺术家迅速找到并建立自己的主题方向、语言体系、笔墨关系,因为难处在于画。也很感谢理论界的学者能帮助我给作品把脉,对过去的创作路径进行一个梳理,再就是期待真诚的批评,这对我未来的创作都是特别宝贵的。
©《吉日清辉》 210cmx196cm 水墨纸本
记者:艺术创作实践与艺术学理论和美学理论的交流是有益的。前者为后者提供了丰富的实证文献,后者为前者提供了理论支撑。既然谈到理论与实践的关系了,王老师,您在生态文明主题艺术创作中,是否曾经受到生态美学思想的影响呢?
王:理论和实践应该是相得益彰、相互补足、共同进步的。关于生态美学思想,我非常感兴趣,也很想与各位学者进行交流,向大家请教。目前不是很了解,相信以后会有很大的合作空间。关于生态文明主题艺术,以后还会在这个领域内,围绕这个主题,向纵深进一步发展,但恐怕难以被正式地称作“生态艺术家”。一位艺术家的创作历程是不断向前推进的,我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理论梳理这个事儿目前为时尚早。我做好自己应该做的,守住初心,不断完善,以一个平和的心态一直走下去。争取有一天,能在理论和实践上使二者协调起来。因为生态美学理论和生态文明主题艺术创作实践应该是相匹配的。关于生态文明、生态宜居、生态家园等等关键词,是需要具体的意象呈现的。生态美学讲诗意栖居,通过艺术创作可以使这个诗意栖居的生态画面变得视觉化。反之,生态文明主题的艺术作品又为生态美学研究提供了阐释的对象。
我有幸参与了山东美术馆“观此青绿”展览的学术探讨会。这次研讨会将成为我创作生涯中的一个节点,它拓宽了我的认知。以后会继续关注生态美学和生态艺术,同时也很希望,一方面借由创作呈现生态文明建设成就和绿色家园的中国梦,另一方面能以艺术创作与生态美学理论展开对话,为我的创作找到一个理论支撑。历史链条上的每一个节点和路径上的每一个驿站都是很宝贵的,能有幸站在这个点上工作,为未来年轻一辈论证出一个经验,提供一个可能,这样的工作就是有价值的、有贡献的。所以,我很渴望能融入这个学术环境中,为之做一点添砖加瓦的小事情。纪明亮老师策展的时候能把我的作品选中并且在生态文明主题展览亮相,我觉得还是很荣幸的,挺有意义的。而且能以画展和研讨会的形式与其它高校科研机构和生态美学的研究群体有了交集,也算是一种缘分。除了我之外,还有这么多学人为了宏大的生态理想共同努力,我在从事艺术实践,他们在建构理论,我们是理论和实践并行的。在一个宏大叙事之中,每个人有自己专研的具有建设性的小课题,共同构成一个大厦,这让人很欣慰,也很受鼓舞。
其实呢,艺术家一开始肯定都是一些个体,进行零散的创作,找不到确定的方向。如果有一个理论主线为艺术创作指引了方向,对艺术家而言也是一种提升、一种帮助。一位艺术家在艺术生涯中有一个秉持坚守的理念,在具体创作中就会受到鼓舞,会被感动,因为他知道这个创作方向是有意义的,是可以持续前进的。
©《丽日欢歌》 234cmx173cm 水墨纸本
记者:王老师,许多当代艺术家都离开了架上绘画的领域,走向装置艺术、行为艺术、影像艺术、社会参与艺术等等其它的艺术形态。您在未来的创作规划中,是否也会尝试跨界创作呢?
王: 在未来三五年内,我还是会在这个领域里持续深入,都市景观只是绿色生态家园这个大范畴中的一个支流,可以画成一个系列。我正在进行两幅作品的创作,后续还有四张作品要在体量上加到十几米。这是一个近期创作规划,从乡村生态到都市景观的描绘。我觉得对我而言这是个挑战,如果能做成体系,十年二十年的时间,一直做到60岁退休,真正建构一套东西,并且具有一定的学术底蕴,也为后人指引一个方向,可以开拓出艺术课题或者表现题材上的一个新领域。现在看来,一个人从最初的初心开始,直到今天走在这条路上,应该是一种宿命吧!这个系列的开启,一个是源于自己对水墨的敏感度,另一个也是一种情怀。就此展开一个系列,里面所聚集的这些作品,张力就很大了。如果我继续按照这个大的格局走下去,就可以有一个平台,表达我对这个问题的持续思考的成果。二十多年的水墨探索给了我一定的信心,就是路径比较宽,对于五六个艺术方向和审美风格都有一定的把控和掌握。可能三五年换一个表现的维度,但始终是在一个大的框架里,正如一个星系在宇宙之中一样,没有跳出这个宇宙的大框架。所以我的目标就是形成一个大的星云状,既有个人辨识度,也有推陈出新的层次感,而非走一条狭窄的路子。过去的所学所思所练是未来发展的一个基础和前提,我并没有抛弃掉,也没有忘掉原来探索的一切。因为这一切都会对未来的创作发生作用。
现在许多艺术家都转向非架上,采用装置、影像、行为等等观念性的艺术表达途径了。包括高院长在中国美院建立美丽中国研究院,推进了许多艺术乡建项目。我也很关注,毕竟这是前沿,但还在坚守中国画的阵地。我的导师教导我,中国画要有一个底线,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贵传统要守住。新水墨训练完成之后,2003年至2008年的五年间,我曾经去安徽徽州地区写生。百年民居庭院的那种建筑是一种具有人文情趣的自然景观。我在那里训练过一段笔墨,就一直也没有脱离,毕竟这种绘画本体就是笔墨语言。但是每次展陈的时候,我也想有所突破。2016年的时候在济南有一个混合式的展览,我就想将自己的作品做成立体式的。新水墨领域也有人做过,就是把平面作品重新装帧、拼贴、打碎,然后把十几米的作品装成一种立体式的框架,从天花板上垂吊下来,让人走进这个展示空间,去感受这件作品。后来我还是放弃了。其实一个艺术家给公众呈现的作品看似很完整,实际上也是历经漫长的探索最终成形的,可能经过了十几年的论证过程。所以艺术家是否能走下去,靠的是时间支撑、精力支撑、自律性以及艺术家对这个艺术理想的渴望度。有了艺术理想,定然排除万难,争取做出来。所以,我始终认为自己应该在传统文脉上工作,一直走到现在这个时间节点。
©《生态宜居新家园》 230cmx166cm 水墨纸本
©《悠然见南山》 210cmx169cm 水墨纸本
(来源:山东省青年美术家协会)
画家简介
王小飞,1979年生,山东人。山东师范大学美术系毕业并获文学学士学位,首都师范大学美术学院访问学者,导师刘进安先生。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济南大学美术学院副教授。个人作品曾在中国美术馆参加第三届全国青年美术作品展览,在深圳美术馆参加第五届深圳国际水墨画双年展,在山东美术馆参加第十三届全国美术作品展览,并先后参加第二届北京国际美术双年展、第十六届国际造型艺术家协会美术特展、第八届全国画院美术作品展、庆祝建党100周年美术作品展览、黄河文化主题美术创作大展、韩国国会大厦水墨艺术邀请展、水墨双城记·法国巴黎当代水墨艺术提名展等。主持国家艺术基金项目《和谐家园》以及山东省社会科学规划研究项目《传统水墨画艺术语言当代转换研究》等学术课题。作品获山东省教育厅全省高校美术专业教师基本功大赛一等奖和山东省委省政府颁发的文学艺术最高奖“山东省泰山文艺奖”二等奖。出版《学院新生代——当代实力派画家王小飞作品集》《学院力量——王小飞现代水墨作品》《景观山水绘画艺术》《花梦禅心——徽派园林庭院写生技法详解》等多部学术著作并在《中国书法》《艺术评论》《芒种》《大舞台》等学术期刊发表学术论文二十余篇。理论著作获山东省人民政府颁发的山东省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二等奖。近年来,多次随团赴南非、肯尼亚、西班牙、葡萄牙、土耳其、德国、法国、意大利、瑞士、奥地利、捷克、波兰、挪威、瑞典、丹麦、芬兰、日本、韩国、朝鲜、新加坡、泰国、越南、斯里兰卡、柬埔寨等国家和地区艺术考察与文化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