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赠是一种精神传递——牛克诚在“蒋兆和先生作品捐赠仪式”上致辞

今天，我们会聚在这里，共同见证当代中国美术收藏史上的一桩大事件——蒋兆和先生作品捐赠仪式。我们将亲历蒋兆和先生代表作《与阿Q像》从捐赠到接收的全过程，实在与有荣焉！这将成为我们人生经历中一段值得纪念的美好回忆！

捐赠仪式现场

万事皆有缘。作品捐赠作为一个交接事件的成立，基于捐赠者与接受者之间发生联系的可能性，也即是因缘际会。中国书画成千上万，何以是《与阿Q像》？中国的收藏机构也不计其数，何以是中国国家画院？

蒋兆和先生是中国国家画院的前身——中国画研究院的院务委员，这似乎为今天的捐赠结下了前缘。然而，蒋先生于1986年仙逝，于今已有38年，这期间中国社会的发展与变化无时无刻不在消磨着这一前缘的牢固度。事实上，在最近几年，就有拍卖公司与蒋先生家属接洽，以价值连城的巨额估价劝其上拍，如若这般，这件《与阿Q像》现在的归宿肯定不是国家画院，那个前缘也便就此终结。还有，蒋兆和先生生前曾留下心愿，想让自己的代表作品集中在一个机构收藏，而国家画院虽藏有蒋先生一些作品，但并非代表作，这样，这件《与阿Q像》也无缘收藏在国家画院。

然而，就像我们在今天这个隆重的仪式上所看到的，《与阿Q像》就由蒋兆和先生的全体亲属捐赠，由中国国家画院庄重地收藏。那个38年前的前缘，就在今天成为现实！这竟因何之缘？

今年六月六日，蒋兆和先生之子蒋代明先生给刘万鸣院长的亲笔信，告诉了我们这个问题的答案。

信的开头第一句说：“近悉（万鸣）先生荣任中国国家画院院长，谨表祝贺”，它道出了蒋、刘关系的非同一般。事实上，刘院长与代明先生私交至深，代明先生钦佩于刘院长对蒋兆和创作历程的详细了解以及对于蒋兆和艺术的深刻见地。正是对于蒋兆和先生艺术的共同热爱与理解，结成刘、蒋的深厚友谊。在万鸣院长刚刚上任之际，代明先生想到，国家画院迄今未有蒋兆和先生的精品之作，实属遗憾。蒋兆和家属经过多次商讨，慎重决定将《与阿Q像》无偿捐赠给中国国家画院永久收藏。这一无私的奉献，令人敬佩！它不仅是一次作品的物质传递，更是一种“还珠于民”的精神光扬！

蒋兆和先生1942年在北平出版第一本画册，在自序中曾慨叹：“知我者不多，爱我者尤少。”而刘院长即是不多的知蒋者、爱蒋者之一，可以说他是蒋兆和艺术的跨越时空知音，蒋兆和、刘万鸣，奏响了穿越历史的灵魂“和鸣”。为《与阿Q像》找到知者、爱者，“是这幅作品的极好归宿”——蒋代明先生如是说。

因此，我们在这里见证的是中国书画收藏史上的一段旷世良缘。它是一次经典与权威的联姻。

说经典，我们知道，鲁迅的《阿Q正传》出版后，在当时的中国美术界出现了阿Q形象创作热潮，陈铁耕、刘岘、叶浅予、丰子恺、刘建庵、丁聪等人都曾为阿Q造像。而与这些漫画、版画、插图等来自主观想象的变形处理及夸张语言或情节性描绘不同，蒋兆和则是通过现实人物写生而塑造出形神兼备的阿Q人物肖像。这幅作品完成两年后，蒋兆和先生在1940年《中国文艺》月刊第2卷第3期上，发表了《阿桂与阿Q》，记述了阿Q形象的诞生过程：两年前，他在北平朝阳门外发现了一个进城的农工，垂头带辫的样子，面色焦黄,似有无限的哀情郁闷在心里，于是让他联想起阿Q。蒋请他吃酒，与他交谈，听他诉说内心的哀曲。他几乎要哭了出来，头上的每一根血管都膨胀起来，两手时时攥紧了拳头。蒋兆和先生以其为模特创作的阿Q的画像获得成功的同时，他却着实地“心碎”了。一个“心碎”表现出蒋兆和先生对于生活在旧中国社会最底层广大劳动人民的无限怜悯。因此，他没有嘲弄的笔调渲染人性的丑陋，而是用如伤口般的线条及枯涩的皴擦，表现出阿Q的饱经沧桑、生命的苦涩，以及那个时代的晦暗悲怆。蒋兆和先生以对人间世态的敏锐观察，捕捉到小说阿Q的现实投射，完成了对于悲壮凄凉社会情境的图像建构及挚情叹惋。也因此拓展了中国水墨人物画现实题材的表现方法，在坚持骨法用笔的基础上，融入山水画的皴擦笔法，吸收西画精谨的造型手法，形成一种融汇中西的笔墨新表现，标志了现实主义语境下中国写实水墨人物画的新高度。

部分嘉宾合影

在昨天傍晚，当代中国著名国画家田黎明、赵建成、卢禹舜、纪连彬等，在未封画框之前，近距离直面地观赏了《与阿Q像》，他们共同的感受是，这一现代中国水墨人物画一代宗师的经典作品，需要跪下来拜观！

说权威，中国国家画院是以美术创作和学术研究为主的国家级艺术创作与学术研究机构，经典引领，品格立院，以学术思想为引领，是未来中国国家画院对内对外交流展示的方向，这使它成为推动当代中国画发展的权威平台。经典的《与阿Q像》与权威的中国国家画院，通过今天的捐赠紧密结合起来，必将迸发出1+1大于2的艺术文化活力。

良缘又意味着双方面向未来的不解之缘。我与万鸣院长自2007年以来陆续不断地共事，深知并叹服他出色的策划、组织能力。相信他对于《与阿Q像》，一定会加倍珍惜，智慧策划，让它发挥出展示与研究的最大功用。展览期间，还将举办学术研讨会，就中国画的创作方向、创作理念、人物画中艺术与生活的关系、创作者与所画对象的关系等问题进行探讨，充分发挥捐赠美术作品对中国当代美术创作研究的示范引领作用。同时，又举办由刘院长担当总策划的“现代中国书画大师系列展”, 陆续推出刘开渠、关山月、董希文、戴泽等美术大家作品展，以阐扬中国国家画院学术理念，丰富作品收藏体系，开拓中国画发展新征程。蒋兆和先生作品展就是这一系列展的启动展。我们有理由相信，如此盛大的捐赠仪式的强劲东风，一定能够化育出现代中国书画大师系列展艺术与学术的丰硕成果！——让我们如此期待，让我们如此祝福！谢谢大家！